<b></b>漆黑的夜,寒风在城外肆虐。一群似乎注定此次出城之后,便毫无生机可寻的人们,此刻欣然站在城外,脸上毫无畏惧之色,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然后坦然赴死,无怨无悔。
那无首之人站在原地,除去那张恶心至极的脸此刻笑的近乎癫狂之外,他便在没有其它动作,似乎是在等着什么。那张恶心的脸笑声依旧,口中也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吃掉他们,吃掉它们。”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的意思似乎差不多,无外乎是这无首之人的头颅此刻十分迫切地想要将在场众人尽数吃掉。不过他们与它们虽然读音相同,但实际上的意思却差了很多。前者自然是包括罗浮与韩先生在内的十七人,这些修为高深的大修行者们,对于像无首之人这样的远古余孽来说,自然便是极为上等的美酒佳肴,不仅能解决温饱一事,还能满足口舌之欲。
至于后者,则分为两种。一种便是世间各族之中,人族相对感悟最深的修道一事。而另一种便是某些山野精怪所能感知的天地自然情绪。
由于近些日子不断来了许多修道之士兵的缘故,故而此时此刻的朔方城所蕴含的道韵极为浓郁。既有儒道释三家之道,也有世间其它修行者的道。此外还有剑客张欣楠的剑气残留,以及某位道人留在城内的某些物件,它们所蕴含的道韵都极为厚重。
此刻的朔方城就像是一个丹炉,里面搁置各种上好的名贵草药,然后只要有人方法得当,就像是炼丹一样,控制好火候,然后循序渐进,使得这些道韵之间相互包容,彼此融合,那么最后所得自然也是一桩不小的机缘。与城内九物相比不仅不会逊色分毫,而且还可能犹有过之。只不过,没人能掌控整个火候,也没人能在那座王府的眼皮底下把这座城当作丹炉。想法可以有,但若是敢付诸行动,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死字。
但对于此刻城外的无首之人而言,死?毫无意义,所以也就无所畏惧。现在的人间,能杀死他的人确实存在,毕竟那座为他们这群余孽所痛恨的十方阁依旧矗立在天地中央,依旧不曾倒塌。那么便还轮不到他们这些余孽,掀风起浪,为所欲为。此番之所以冒险现世,是因为他们都察觉到了一股似乎极为熟悉的气息,不过这股气息相较于他们熟悉的那种却弱了几分,似乎并不是同一人所为,但他们绝不允许世间再出现一个与那人一样,甚至想类似的人,否则他们这群余孽便将真正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那天地自然情绪,便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这种感觉虽然精怪们易于察觉,但无论是这些山野精怪,还是人族,又或者是类似于无首之人这样的余孽,都没有太多的办法能够将之化为己用。不过朔方城城内的那九件东西,它们各自所孕育出来的,对此天地自然情绪感应颇深的器灵,对于无首之人而言却是极好的大补之物。
罗浮眉头紧锁,对于眼前类似于无首之人这样的余孽,虽然所知不少,但却从未见过,更别说与之较量了。纵然修为强大如他,此刻也不敢贸然行事。他转头看向韩先生,先生则是牙咬沉声道“等。”
没错,现在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韩先生要等身在城楼之上的李子洗完那个字,那是张欣楠教会她的字,若是写的出来,那么这群人就还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在挡不住这无首之人的前提下,再全然死在此处。
韩先生终究还是儒家弟子,对于生死之事,其实看得并不透彻。不是再说先生贪生怕死,而是说先生见不得别人轻易的死去。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安安稳稳地活在这个世上,别那么轻易地说什么生生死死。
阴阳两隔的滋味,尝过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种极为不好的感觉。身边珍视之人的眼泪,既然能少一滴,又何苦再让它多一滴呢。
韩先生此刻所思所想只有一个,让李子将那个字完完整整地写下来,尤其是最后的那一笔,一定要写的非常特别才行。不求能与剑客张欣楠当初所写,极为神似,只求一个形似就好。
就在此时,那无首之人忽然向前迈了一步,一股无形的威严骤然笼罩在这十七人身上,除去罗浮与韩先生,以及出身自儒道释三教的三人之外,其余众人皆是不由得自咽喉处喷出一股鲜血。
无首之人手中的头颅在闻到这股血腥味后,脸上那诡异阴森的笑容更甚,“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们这群美味的食物,快来,快来填饱大爷的肚子吧!”
“聒噪!”眼前这具颈上并无头颅的尸身忽然传来一声极威严的怒喝。原来是这具无首之躯竟然以乳为眼,以脐为口,然后口出人言。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你是我的躯壳,你怎么可以自生双目!”无首之人的手中头颅忽然间开始哀嚎,“一定是那家伙!一定是他在捣乱!”
这具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无首身躯,忽然间手掌用力将那颗聒噪的头颅碾成齑粉。然后先前众人喷出的鲜血竟然开始朝着他的手掌飞去,与那略微有些泛黄的粉末逐渐融为一体。当一阵阴风吹过之后,那些粉末便化作一柄长枪,被此刻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无首之人握在手中。
城头之上,忽然有人大声讥笑道“自己杀自己,有意思,不过确实是一个没脑子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哎,好像不对,你这家伙不是人啊,你只是个没脑子的畜生罢了。”
无首之人不以为意,手中紧了紧长枪,所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