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朔方城,杜娘酒楼内。
近日以来,不知是何缘故,酒楼的生意显得愈发惨淡,今日也不例外,只是零零散散地坐着三两个客人。
正午时分,一位衣着略显朴素的妇人带着一位容貌极佳的女子,一同走进了这座酒楼。
妇人姓许,女子姓宋,皆是来自城内的那座镇北王府。
酒楼里的店小二并未认出妇人的身份,但却一眼便认出了那位女子的身份。
惊鸿楼的价格其实极为公道,客人兜里的银子无论是多是少,总能在此寻个开心。哪怕不能与美娇娘们恩爱缠绵一番,可到底也还能听个曲儿不是。
酒楼里这个姓曹的店小二曾足足攒了将近一个半月的银子,兜里鼓鼓的,最终于某日夜间去惊鸿楼好好潇洒了一番,虽然依旧没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男人,但总归是在听曲儿之余,趁机好好欣赏了一遍那美丽的山峦风景,而且那日还机缘巧合地见到了那位惊鸿花魁的真容。那世所罕见的绝美姿容,仅是一眼,便终生难忘。
尽管最后兜里的银子被自己花的一干二净,可无论怎么说,这趟惊鸿之行都算不得亏,甚至还有的赚。而且当时还曾依稀见到了一位少年公子,只不过佳人在前,故而也就未曾留心旁的什么人。想来那人应该相貌平平,也难怪自己没有留下印象。
客人登门,自然不能怠慢,姓曹的店小二便一脸谄媚笑容地走向前去,恭敬地问道“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镇北王妃面带微笑地回道“昨个儿与你们酒楼的老板娘约好了,今日要在酒楼内待客,怎么她不在吗?”
店小二赶忙点头,脸上似乎有些慌张地说道“在的,在的,咱们老板娘就在后厨那边,我去给您叫她。”
王妃点点头,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我们二人先去楼上等她。”
王妃便在身后女子宋珺宓的陪同下,缓缓登上二楼。
楼梯口处的曹姓店小二长呼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然后赶忙去后厨告知自家的老板娘。
方才眼前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妇人,店小二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镇北王妃。若不是昨个夜里打烊之后,自家的老板娘特意吩咐过,今日镇北王府那边会有贵客到来,店小二打死也不相信这位北境三州女主人会来到这样一座街边店铺,因为要知道单反是有些身份的皇亲贵胄家的女眷是断然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吃饭的。
大旭虽行新政,可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古板的王朝,尤其是对大家族子女的约束,那是极为严苛的,一切言行皆要符合礼节。大旭立国以来,数百年间也就只有镇北王府这一家一姓能够言行无忌,随性而为。
至于这位姓曹的店小二为何如此笃定王府那边的贵客就是镇北王妃,原因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偌大一座王府除了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之外,又还有谁能够被自家老板娘称为贵客呢。几位公子?将来或许有机会成为她口中的贵客,可当下却绝对没有资格。不过那位已故的大公子,昔日的朔方城城主就要另当别论了。
酒馆的二楼空无一人,王妃选了一处临街的位置坐下,透过窗,刚好可以看到朔方城街上的繁华景象。街上人来人往,当真热闹,可惜她已经很多年不曾出来好好逛逛了,前些日子清楚那些隐匿在城内的各方暗探,其实她依旧未曾离开那座名为落杉的小院,而是在院子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在吃过一串美味的冰糖葫芦之后,一切便就都已尘埃落定。
收回目光的王妃扭头看向一旁的宋珺宓,柔声笑问道“轩儿此次南下,他未曾带你一起,可曾怪他?”
宋珺宓摇了摇头,轻声道“奴婢不敢。”
“嘴上不敢,那就是在藏心里偷偷怪他咯?”王妃接着笑问道。
宋珺宓低下头,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其实多少还是有一些怪他。”
“真是个傻姑娘。”王妃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言语温柔地与她解释道“这次留你在朔方,其实是我的意思。因为轩儿这次南下,看似明里暗里一堆人护着,可除了轩儿自己的师父是真心实意护着他去南山城之外,其余人等要么就是生意,要么就是迫于王府的威胁,是连半点的真心都没有的,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哪里会有人真的愿意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卖命呢,所以你跟着他会很危险。”
“那张麟轩的性命……那七公子的安全如何保障。”宋珺宓此刻的神色极为紧张,正所谓关心则乱,心乱了,言语自然也就乱了。
王妃笑而不语。
“是奴婢不知礼数了……”
王妃微笑道“傻丫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老一口一个奴婢的,咱们王府不兴这个。你放心,其实只要那位张先生一日不曾离开北境,在这三州之地里就没人能威胁到轩儿的性命。之所以还让别人跟着,是因为咱们这位张先生实在是有些过于‘规矩’,故而有些事他注定做不得,到时候那五个人就会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