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城内有一句俗语,在街巷百姓的口中流传甚广,其中便提到了此刻秦凤仪的身前之人。
夜深不见赤红袍,白日不见墨渊衫。
赤红袍与墨渊衫分别代指两人,城中百姓无不将之视为索命的鬼差,皆唯恐避之不及,而其中的墨渊衫,便是指此刻站在秦凤仪身前的风满楼。
秦凤仪微微皱着眉头,轻声笑道:“坊间有流言称,夜深不见赤红袍,白日不见墨渊衫,路遇其一,有死无生,魂归冥府,再无轮回。初闻之时,却是有些害怕,但如今一见则不然也。”
一袭墨色长衫的风满楼笑问道:“为何?”
“今日见先生,慈眉善目,笑容温和,与那厉鬼二字相去甚远,所以坊间之言尽是些无稽之谈,当不得真。”秦凤仪神色自若地回答道。
风满楼摇摇头,轻笑道:“非也,非也。虽说坊间之言多有夸大之意味,但大致上也还算实话实说。风某嗜血,人尽皆知,昔日之恶名,自然也是种种恶行堆积所致,而秦公子阅人无数,想必不会单单以貌取人。”
秦凤仪上前半步,神色如常,笑问道:“不知此番风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啊?”
“腹中饥饿难耐,故出来寻些吃食。”风满楼淡淡地说道,说话时不忘将手中所提之物拎起来与秦凤仪看看,以此表明此行的目的。
秦凤仪目光死死地盯着风满楼手中之物,渐渐地,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些许怒意。
尔怎敢当街杀人?!
风满楼嗤笑一声,道:“死的,不过是一个禽兽不如之人罢了,秦公子又何必动怒。”
“此人是谁?”秦凤仪沉声问道。
风满楼笑而不语,只是随手丢出一块腰牌,而腰牌的正面则刻着一个鲜明的“赵”字。
秦凤仪抬手接过这块腰牌,定睛仔细一瞧,神色惊讶地说道:“此人莫非是赵家的嫡长子,赵桓?”
风满楼点点头,提东西的那只手突然一松,一刻人头从中滚落,正是秦凤仪口中赵家嫡长子,赵桓的首级。风满楼将这颗人头踩在自己脚下,笑容有些阴森地说道:“赵家嫡长子赵桓于清晨时分,独自在外,路上巧遇一良家女子,顿时心生邪念,于一陋巷之中对其施暴,事后得意离去。墨渊衫偶然撞见此事,驱刀而杀之,遂食其肉,饮其血。大块朵颐之后,赵桓便唯剩一头颅矣。”
秦凤仪双手握拳,神色愤怒地盯着风满楼。后者一笑置之,丝毫不与理会,只见他神色淡然地说道:“此番解释不知秦公子您可否满意?”
秦凤仪沉声道:“与我解释作甚。”
“南山城居北境最南端,距离朔方城中的那座镇北王府最远,故而真正的话事人并非王府,而是秦家。今日南山城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扰了秦公子携妻赏花的雅兴,故而我等参与之人则势必要给秦公子您一个说法,不然便是我等不知分寸,失了礼数。”风满楼轻声解释道。
秦凤仪冷笑道:“我要这解释有何用?”
“赵桓肆意妄为,当街凌辱女子,其罪当诛,且依照新法而言,理当腰斩于菜市口。只不过赵桓身为赵家长子,其家中之亲眷,必定会想方设法护其周全,甚至于不惜让人冒名顶替,戴其受死,如此法难以惩其身,故而在下便不得不擅自取了他的性命,以此好去还那女子一个公道。如今违法之人已经伏诛,所以秦公子您与您的那位朋友自然便无需再追查下去。此间事已了,秦公子您安心赏花便是。”风满楼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秦凤仪冷笑道:“风先生,您还真是乐于助人。”
“能为秦公子解忧,乃在下之荣幸也。”风满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