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格外平静:“嗯。”
暗黄色的鸡蛋液从他的衣领流到了裤子,偏偏他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衫,显得他更脏,更狼狈。
“没什么想问的?”
比如连环杀人魔。
宋稚往前了两步,踮起脚,用袖子给他擦脸。
他只晃了一下神,立马抓住她的手,用力甩开:“骊城连环杀人案,回去查查这个。”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宋稚没站稳,退后了两步,后背撞在墙上。
“还有,”他不看她皱起的眉头,看她脏了的袖子,目光很冷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裴双双从电梯里冲出来:“秦肃!”
他仍看着宋稚的袖子,眼里的寒冰太厚了,教人看不到冰下的波澜。
“你是她的经纪人,你应该教教她,什么是近墨者黑。”
他说完,转身开了门,咣的一声,把门关上。
客厅的餐桌的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笔记本上重复播放宋稚在檀山被偷拍的视频,一遍又一遍。
声音太杂了,听不到,但他看懂了,她在喊秦肃。她是第一个,为他放声大哭的人。
他过去关掉视频,然后退出微信的主创群。
不该贪心,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
天黑后,月亮出来了,叶子落了,圆圆的一轮月悬在枯枝上,有几分凄凉。
宾利还没开走,停在泷湖湾的小区门口。
“窈窈,你知道骊城连环杀人案吗?”
凌窈在电话里说:“上午刚知道,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她问,“你在哪?”
“泷湖湾。”
“我正好在附近,你在那等我。”
不到一刻钟,凌窈赶了过来。
她上车,说的第一句是:“若若,能换个人喜欢吗?”
宋稚摇头。
凌窈尊重她的选择。
“秦肃的父亲秦巍然是骊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受害人一共有十六位,全部都是女性。他是一名画家,对女性的尸体有特殊情结。”
那些血腥的东西凌窈没有细说。
“他在杀人之前会用登山绳把人吊起来,最后一位受害者是他的妻子,就是那次,他被抓了,报案人是秦肃。”
宋稚摸到包里的烟,抽出来时手在抖,香烟掉到了车座底下。
裴双双把烟捡起来,塞回了自己包里:“那他是受害者,为什么其他受害者家属说他也是杀人魔?就因为他是秦巍然的儿子?”
“绑着他母亲的登山绳上有他的DNA,而且打结的手法很特殊,正好他也会,所以警方把他列为了第二嫌疑人,尽管凶器上没有他的指纹。”
裴双双觉得太荒唐了:“当年他才十三岁。”
“看戏的人不会管他多少岁,无良媒体更不会管,当年有两篇很出名的报道,一篇是说表态杀人魔的基因会遗传,一篇是说父子合谋,丧尽天良。”
旁观者不需要真相,受害者家属只要发泄口。他们都觉得自己没有作恶,那谁在作恶?
十三岁的少年成了未死的亡灵,作为十六条人命的祭奠。
“法官在法庭上判了他无罪,但悠悠众口都说他有罪。”
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是受害者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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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了人性的恶,但人性也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