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半小时后,宁婉捧着热拿铁,心情非常舒畅,倒是傅峥,看起来面色不太好看,宁婉只能宽慰道:“一开始办案子就这样,很多细节注意不到,和我的缜密思维一对比,你也不用觉得就相形见绌了,跟着我学学,都会上手的,来,打个电话把郭建红单独约过来了解下情况。”

虽然大概是对比自己傅峥内心不由的有些自卑,但他这总体看起来还是个心态不错的人,板着脸还是打电话把郭建红约出来了。

也是挺巧,郭建红正在这附近,没一会儿就赶来了办公室。

“两位律师,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宁婉也不绕圈子,开诚布公道:“关于你母亲的事,就想确认下,她目前的状态确实是神志不清难以分辨是非和自己的行为吗?”

“是的,我的哥哥嫂嫂都这么说,说妈确诊肺癌晚期后,整个人受打击很大,变得疑神疑鬼的,也不配合治疗……”

宁婉打断道:“你亲眼看见你母亲的状态了吗?”

郭建红这下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以来在外地工作,也是之前听说妈确诊了癌症,才赶紧辞职收拾了行李彻底搬回容市的,但我回来以后,妈好像状态已经不对了,死活不肯见我们,几次和哥哥嫂嫂一起上门,都被她赶出来了。”说到这,郭建红的眼眶有点红,“也是我不好,平常不在她身边,没能好好关心她,才让她隔壁那个骗子有机可趁,现在挑拨的妈宁可和他亲近也不和我们这些儿女亲近了……”

宁婉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预感恐怕没错,郭建红果然并没有真的和她妈妈见面聊过,也根本不知道她妈妈的真实状态。

“你说我妈要是真的找到个老伴,就算五十来岁,比她年轻个十几岁,我也都是没意见的,她一辈子操劳,晚年要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照顾着,也挺好的,可现在这……这男的才二十六岁,我妈都六十了,这男的比我还小三岁,你说这……”

郭建红开了个头,越说越伤心:“虽然医生也说,我妈这种肺癌晚期,估计也就一两年,时间不多了,可我总不能看着我妈就往火坑里跳被人骗啊!”

“这男的我见过,长得还挺周正的一个小伙子,虽然离婚后带了个孩子,但也有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想找个年龄相仿的一婚姑娘都有可能,怎么就找着我妈了呢?我妈辛苦一辈子,给我两个哥哥结婚都买了房子车子,也就剩下自己现在住的房子这么一套写她自己名字的了,这可是她养老治病傍身用的,要被心术不正的人骗了,那可怎么办?我两个嫂嫂又都是厉害的,本来都指着分这房子了,要这房被别人骗走了,那两个嫂嫂指不定怎么对我妈呢,以后别说照顾她了……”

说到这里,郭建红脸上也露出了痛苦和羞愧:“也怪我自己不争气,都近三十岁了,结果成家立业一样也没成的……”

宁婉也没摆出律师的架子,就像拉家常一样一边安慰郭建红一边又聊了几句,只是虽然看起来是闲聊,和律师的工作内容相去甚远,但傅峥却发现,没一会儿,靠着宁婉这些闲聊,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个家庭的情况――

郭建红的妈妈叫王丽英,今年六十,以前是农村进城务工的,靠着勤劳努力一步步带着全家走上了小康的正轨,但生活条件上去了,思想觉悟上却没有,还带着农村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坚信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不可以分家产,老人给自己两个儿子都全款买了婚房和车,但对女儿却是什么也没给,还要了一笔彩礼补贴给两个儿子,匆匆催着女儿郭建红嫁到外省了,而因为彩礼问题,郭建红的婚姻一直就埋下了雷,偏偏婆家也是同样重男轻女的,她婚后生了个女儿,自此争吵不断,后来老公出轨,小三肚子大了,就选择了离婚,女儿也判给了她,她学历不高,一个人在外省,一边打工一边养女儿,过的也挺艰辛,这么几年下来一分钱存款也没有。

“我爸去世后,我也不是没想过早点回到容市,怎么的也能照顾照顾她,可我妈不想见我。”郭建红抹了抹眼泪,“她觉得女人离婚这是丢人现眼的事,叫我别丢人到她门前来……可现在她这样了,我想着不管她怎么骂我,我也要回来……”

“你别急,我们先去拜访拜访你妈妈,帮你看看她的健康状态,再做下一步打算。”

郭建红自然一脸感激,只是有些犹豫:“这要收费吗……”

宁婉笑笑:“不收费。”

她说完,又安慰了郭建红几句,才把人送出了办公室。

郭建红一走,宁婉就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希望未来我生孩子能生个女儿。”

傅峥因为她这莫名其妙的话皱了皱眉:“什么?”

“还是女儿好啊,女儿才贴心,生儿子有个屁用,要是找了两个厉害老婆,那以后别想着好好养老了,就等着你早点死了分你钱呢。”

结果宁婉的话,傅峥却不认同:“郭建红说的,你就全信了?”

“我信啊。”

傅峥看起来有些无语:“律师最忌讳的就是偏听偏信当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是号称自己是资深可靠律师吗?这都不懂?”

“我当然懂。”宁婉转头看向了傅峥,她用笔敲了敲桌面,“你没听出来吗?王丽英一辈子重男轻女,只给儿子婚房,女儿什么也没有,这家人的相处模式也早就固化了,郭建红本人也被洗脑了,这家人的理念就是女儿是不配得到任何财产的,所以王丽英名下这最后一套尚未分配的房产,郭建红自动排除了自己可以分的资格,都默认老人死后这是两个哥哥的囊中之物,那么也就是说,对房子有没有多增加一个来历不明的‘配偶’来,在意的都只有这两个哥哥,毕竟只有他们的利益将受到影响,自动放弃财产继承的郭建红和这套房、和这个二十六的陌生男人是不存在利害冲突的。”

宁婉眨了眨眼睛:“所以我信她,她不可能撒谎,因为没动机。”说完,她看了看傅峥,“傅峥,你以前语文学的不行吧?理解题里让你分析深层含义和暗含信息,你肯定都不及格吧?”

“……”

“你看,我的推断基本没错,郭建红并不了解母亲情况,真以为母亲是脑子糊涂了,才委托我们申请鉴定,但两个哥哥显然隐瞒了,所以一说宣布无民事行为能力需要司法鉴定,就缩了,因为我猜测,他们妈妈根本清醒的很,我们的申请鉴定工作可以叫停了,别浪费当事人的钱了。”

不得不说,傅峥来了以后,宁婉这自我感觉越来越好了,难怪有人好为人师,这教导别人的感觉,竟是该死的甜美,宁婉一下子还真的有些飘飘然,看看,比起傅峥这种菜鸡,自己简直是个满级大佬。

只是她刚准备带着傅峥去走访一下第二春的老太太,办公室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本该在总所朝南大办公室里坐着的合伙人高远,竟然屈尊出现在了社区办公室的门口,此刻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打量。

要是往常,宁婉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自从傅峥说出了高远的真实嘴脸,此刻宁婉再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鬼鬼祟祟。

高远见两人都在,整了整衣襟,然后一脸道貌岸然地走了进来――

“宁婉,傅峥,你们都在啊,我正好路过,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你们选,想吃点什么?”

还正好路过呢!宁婉心里只想冷笑。

没想到高远这淫--贼竟然还挺锲而不舍,毫不掩饰自己对傅峥的垂涎,如今竟然追人追到社区来了!

一想到这,宁婉没忍住看了眼傅峥,身边的男人身高腿长气质斐然,虽然家道中落但容貌贵气五官长相偏向奢华,是真的帅,堪称人间极品,高远色-心不死也算可以理解。

算了,该来的跑不掉,就算这次自己能替傅峥拒绝,但高远只要没死心,总能找着办法堵傅峥,这次幸而自己在,下次要是自己不在,傅峥一时鬼迷心窍没能坚持底线,岂不是要酿成大错?!

宁婉负责任地想了想,如今正好快到午饭时间,自己何不带着傅峥赴会,大吃高远一顿贵的,再一举斩断高远的淫-邪之心?

高远今天确实是路过悦澜社区,他去了趟附近的法院,回所的路上突然想起很久没和傅峥联系了,又给傅峥打了个电话,只可惜一如既往的又是忙音,虽然社区确实挺忙,但高远没想到竟然忙成这样。

此前高远本来约了傅峥吃饭,结果中途被宁婉拉走了,自此后傅峥竟然没影了,自己多次打电话也都是忙音,而想着曲线救国从宁婉那打探打探,结果高远给宁婉电话,结果也是一样的,都是忙音,没完没了的忙音,以至于高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两个人给拉黑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高远幽默的瞎想,他历来为人正派业务能力也好,对待下属更是平易近人,是所里德艺双馨的典范,怎么可能遭人拉黑呢?

宁婉和傅峥一个两个都没接自己电话,想必是社区的工作太多了,自己作为正元所的高级合伙人,平时顺路关心一下同事请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只是……

高远没想到是这样的吃饭……

平时一向为人挺体贴的宁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选了一家人均三千的西餐厅……而更让高远心痛的是,点菜的时候,宁婉也是丝毫不手软,只点贵的不点对的,拼命下死手,以至于高远捧着自己滴血的心,忍不住揣测宁婉最近是不是生活或者工作上受了什么刺激,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忍不住瞥眼看了傅峥一眼妄图从他那儿得到点暗示。

只是高远不知道,自己这一眼,到了宁婉眼里,就成了另一番景象――

这死色-狼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地看傅峥,看起来自己是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高par啊,有一件事我要和你汇报。”宁婉清了清嗓子,振聋发聩道,“傅峥已经是我的人了。”

大概是事发突然自己没来得及和傅峥对台词,傅峥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里面的红酒差点就洒了出来。

而高远的反应,则激烈多了,他本来正抿着一口红酒,听见这话,大概是过度激动,一下子都差点喷了出来,礼仪全失。

他咳了半天,表情微妙地看向傅峥:“什么?这才几天?你们之前不是关系不太行吗?”他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怎么已经睡一起啦?!”

看看看看,果然是淫-者-见-淫,尽想到这些黄-色废料。

宁婉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傅峥最近决定跟着我在社区好好混了,也正式拜我为师了,以后就是我罩着的人了。”

“哦哦……”

高远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又用淫-邪-挑-逗的目光试探般地看了傅峥一眼,这色-鬼,可真是贼心不死。

没办法,宁婉只能咳了咳,简单直白道:“所以高par你不能和我抢人啊,我难得收个徒弟。”

高远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地看向了傅峥:“你跟她拜师?”

傅峥大概面对高远这种高级合伙人还是有些心里发怵,表情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沉默了很久,才顶着压力般沉重地点了点头。

高远像是压惊一样地开始喝红酒,但竟然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边喝酒一边眼神则又黏糊糊地往傅峥那儿飘,傅峥都说了跟自己了!这淫-魔还不死心还妄图试探傅峥吗?!

结果高远果然没死心,他看向宁婉,继续含蓄追问道:“可宁婉,你当初不是对傅峥……有些不亲厚吗?”

看看,这贼人果然准备用自己当初告状那件事来挑拨离间自己和傅峥的关系了。

但宁婉能让高远如愿吗?必然不能啊。

她抿了口红酒:“我深入了解了下,傅峥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会有点优柔寡断,面对霸权和强压会有点扛不住退缩,也会遭到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侵蚀,偶尔也会软弱也会摇摆甚至想要随波逐流,但整体而言是个三观很正的人,也还是自尊自爱的,不会为了点捷径就出卖自己的灵魂……”

照理说自己这话下去,高远应该心下了然了才是,然而高远竟然一边听一边又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傅峥,仿佛宁婉说的和他认识的不是一个人一般。

好在这次傅峥挺绷得住,他面无表情神态镇定自然地切着牛排,稳得很住,完全没有理睬高远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靠着这么一份工作糊口,称了宁婉的心,她恨不得当场就把高远给骂一顿才好,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竟然还不死心!

不一会儿,傅峥起身告辞表示要去一下洗手间。结果傅峥走后没多久,这厚脸皮的高远竟然也表示要去厕所了。

宁婉看着高远屁颠颠明显跟着傅峥而去的身影,心里止不住的懊悔,傅峥这家伙空长了年纪,人却天真单纯的要命,自己刚才就该提醒提醒他!

如今他出门落了单,不正好被紧随其后的高远寻到了机会吗?这男厕所又是作奸犯科最好的理想温床,偏偏自己一个女的又不能进去,那一旦傅峥被高远堵在男厕所,再锁上个门,那……那岂不是高远想对傅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况傅峥本来就是去上厕所的,这上厕所自然要拉开拉链吧,可万一这拉了拉链正尿尿,结果身边就探出个高远,眼神奸-邪地望向傅峥的那啥,再然后,高远那双罪恶的手就伸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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