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皇嗣的事让刘肇彻底倒下,每日里除了吃药还是吃药,直到十一月方才有所好转。是时,她因时常伴在刘肇身边照顾,也再度荣获圣宠,只是夜里刘肇总是唤着几个孩子的名字,时不时的还在总在睡梦里哭,她听着每每只觉心间沉重,便让玉儿暗里去警告过徐子杰两人,不许两人再乱来。
两人对她似乎还是有点顾忌,皇嗣之事是皇后草草处理,各妃嫔虽有怨却也不敢言,再加上刘肇这般身体情况下,大家也都非常的听话。到了十二月初,刘肇虽是依旧咳嗽不停,可是下地走路已是无碍,她与刘肇感情转好,在众人眼里好像回到了从前。
朝中人才素来紧缺,因此刘肇下旨选召民间有志之士入朝为官,品性优良者即便未过科式亦可录用,此前吕盖因为与刘肇意见不合,早早就被刘肇给罢了,一时朝中无人任职此位。此次因鲁恭赞同刘肇的意思,因此在十二月丁丑被封为司徒,这些事也由鲁恭全权来负责。
蔡伦知道她喜欢画画,在平时闲瑕之余,再度专心搞起了那平民都能用的缣绵。
她与刘肇去看望皇后时,茹璋神情匆匆的往外跑,她示意玉儿追上去问怎么回事,玉儿上前拉住茹璋问:“怎么了?”
茹璋并未看到身后的她与刘肇,只是着急道:“你别拉我,三皇子出事了,我要去请太医。”
她听后心一颤,扶着刘肇的那支手明显感觉沉了一分,见刘肇脸色已是惨白不安劝道:“陛下,您放——。”郑众更是忧心不已。
她话还未说完,刘肇就已是撑着虚弱的身子奔进了承光殿,入殿便见到了殿内跪坐在地的皇后,以及站在一旁的担忧不已的阴秩,还有那倒在地上额头流着血的刘安。
刘肇已是失子失怕了,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慌了神,上前就搂着刘安哭了起来,唤着:“安儿,安儿,你睁开眼看看,父皇来了。”
皇后亦是被刘肇此举吓到,擦掉眼泪忙解释:“陛下,安儿没事,只是刚才玩的时候撞到了头,应该是晕过去了。”
刘肇瞅着皇后提心吊胆问:“真的?”皇后狠狠点头,刘肇这才松了一分神,擦了眼泪遂却又厉声唤,“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紧张又吩咐,“郑众,你赶紧将太医全都给朕请来,还有——。”
她按住刘肇忙劝:“陛下,别慌。”示意刘肇看殿里宫婢与奴才,如今的刘肇在孩子的事上就如惊弓之鸟般,仿佛已经受不得刺激,缺了往日那英明神武之势,让宫里人看到了多有不妥,毕竟怎么也是一国之君,这稳重之势可是少不得的。
刘肇明白了她的意思,缓下后稳住了情绪,只是瞅着刘安那额头又不安自语:“安儿额头怎么流这么多血,快来人,先止血。”说着搂起了刘安就往屋内跑,其它人也纷纷准备好了用具,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如今的刘肇已非当年的刘肇,几个孩子就将他折磨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阴秩入殿前皱着眉头瞅了她一眼,遂后跟上了皇后的步伐,唯她独自坐在正殿,瞅着正殿外的白雪皑皑,思及刚才的一幕心间绞痛,将头埋在双手之间已是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她心里真的恨着这皇宫,有那么几瞬间总想着宫里的人都完蛋了才好,可是看到别人疼不欲生时,她却又只觉感同深受痛苦难熬。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努力的想让自己的心变得铁石心肠,变得冷血残暴不仁,可是原来真的做到那样还是很难,每每总是败给了自己,难道自找的苦还不够吗?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玉儿过来拉过她手劝道:“小姐,您别勉强自己,这种情况是人都会有恻隐之心的,何况您又是个会为别人着想的人,没必要一定要让自己改变,以前您不就常说吗,人总是扭不出自己的心,既然扭不过何不顺其自然呢。”
她嘲弄道:“讨厌这样的自己。”抬眸深吁了口气,方才觉得心间畅快了一些,叹道:“风雨不同舟,白首不离头,恨却终将尽,何需故地游。”这时茹璋已请来了太医,太医等人匆匆入了寝殿,她与玉儿选择退下。
一路上玉儿不语,一个脚印下去给雪地印上了别样的风景,冷风袭来直驱心底,玉儿扶着她担忧提醒:“此前阴秩大人就因那帐本之事被陛下责打过,这回怎么还敢公然来这后宫呀。”
她勉强笑笑说:“看他走路那利落样,想来身上的伤应是好了。”
玉儿轻叹一声,不安道:“身上的伤好了就该安份守已,明知道陛下重视这宫里的宫规,此前就为皇后家人多次入宫而过多不悦,这时见了陛下在悲痛之余又是见缝便钻,要是等陛下缓过悲伤之痛,陛下定是对此极为不悦,这胆子这般大将来怎生了得。”
她无奈提醒:“这是将来的事,如今这宫里孩子不出事陛下就宽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