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娘眉头微蹙,沉声道:“这正是我担心的……”
“你身旁有这样的祸患,叫我如何能够安心离了你千里投军?”见她有所松动,宗少城连忙扶着她的肩膀,语气迫切的说道:“别说他今日已经做出了伤你的举动,就算只是有这个可能,我也绝不允许。你且听我的,这两日在家乖乖养着,哪里也别去,余下的交给我来办,可好?”
花蕊娘轻轻一摇头,拨开他的手直起身来,无奈的叹道:“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我大伯一家,比破落户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咱们家跟他们不一样。我若是真的送了广文哥去见官,大伯和大伯娘也绝不会反思自家半分不是,反而会破罐子破摔,把这口怨气统统发到咱们头上来。我倒不怕他们明着使坏,就怕暗地里下绊子,你说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个梁子一旦结下,往后咱们在这村里住着,恐怕也不得安稳。“
“这有何难?”宗少城咬了咬牙,眼里的狠厉之色越甚:“大不了,将他们连根拔了……”
花蕊娘愣了一下,立即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等到他僵硬的身子渐渐缓和下来,才道:“你本来不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又何必因为我而失了自家的本心。这世上是没什么公平可言,权势和能力,的确可以欺压人。可今日你一旦因为我而破了原则,谁又能保证,他日你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抛却更多?”
宗少城怔了怔,仍是道:“我只知道,今天四处都找不到你,半月居和食肆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便慌了神。我压根不敢去想,只一门心思的想要找到你,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真的不敢想……”
花蕊娘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心里万分感动,眼眶里不自觉的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就算你不为我想,也该想想你的弟弟妹妹和姨娘,今天中午出去寻你的时候,你姨娘一路上哭了好几回……”宗少城使劲抽了一口气,鼻头竟有些红了:“我没能护住我娘……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受到一点半点的伤害,哪怕只是有这个可能,光是想一想也不行……”
“那会儿你年纪还小,不能怪你,”见他眼中的痛苦之色越甚,花蕊娘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来回轻轻摩挲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瞧你说得这么严重,所以我才说,我放过广文哥,自有我的道理。狗急了尚且跳墙,何况是人?而且,我已经跟你说过,他当时拔箭,实是已经有了自尽之意……”
宗少城闷闷的点了个头,忽然又道:“只怕此事一过,他回头想起来反而恼羞成怒,不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要他理解做什么?”花蕊娘缓缓的摇了摇头,嘴角噙起一抹苦笑:“其实所有人都一样,心境摆在那儿,你说破了嘴皮他也听不进去,何必强求?再往万一了说,他将来真要再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举动,或是对我姐弟起了什么坏心。忍一是为仁、忍二是为蠢,我已经做到无愧于心了,也算是仁至义尽,真有那样的万一……我必不会心软。”
宗少城两道好看的剑眉皱成了一个川字,摇头无奈的说道:“我说不过你,要是不依着你的意思,你恐怕又要恼了我。可你这说的是什么?什么万一?一次就已经够怕人了,还能再来一次不成?”
花蕊娘一挑眉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你当我是蠢的?今天是意外,我答应你,往后我出门走动,身旁一定带着人,这样行不行?”
“嗯,”宗少城轻轻应了一声,继而摇头道:“你身旁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陈平虽然可靠,但他又不能一步不离的跟着你。我回去挑拣挑拣,明天给你送几个人来……”
花蕊娘一愣,立即哭笑不得的回道:“咱们家笼统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要给我送人,住哪儿?难不成我这堂堂的东家,要叫下人在院里搭棚子睡?”
“这是个问题,”宗少城眉头复又拧起,忽然眼睛一亮,弯了嘴角道:“那我给你在榆棠镇上寻栋宅子,反正你现在和贺叔做生意,老住在村里也不方便。你喜欢什么样的宅子?临河的还是临街的?临街的太吵了些,要不找巷弄里面的,我这就让黄豆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家往外售宅子……”
“我的宗大少爷,”花蕊娘一手扶额,做出欲要昏倒的摸样:“咱们俩还没成亲呢,你给我买宅子?这是怎么个说法?”
“有什么不能说的?”宗少城眼睛一瞪,一手勾住她的下巴,故作轻佻的笑道:“本少爷乐意,本少爷就是喜欢讨好我未来的娘子,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