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都指挥使手下,三营兵马,数万余人,皆是吃的粮饷,眼下又无仗可打,何不拉了他们来修堤防?”陈凡淡淡道。
洛敏一惊,拉了兵丁来修水利,这个想法可真够大胆的,可是沧澜历朝都没有这样的例制,能行得通么?
洛敏叹了口气道:“陈老弟,你不是官场中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那个江苏都指挥使程德,虽然名义上受我节制,却从来不肯听我号令。若是要征他手下兵丁,怕是难以行通。”
陈凡摇头道:“洛大人,这个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我只是帮你想主意。”
洛敏愁眉紧锁,陈凡摇头笑道:“事在人为,若这程德不听号令,你便告他。别的什么都不说,只抓住他漠视民众生死这一条,告到京城,告到皇帝那去,最好让天下都知道,让这江苏的百姓俱都认识他,说不定会有人半夜到他家门口泼大粪呢。”
洛敏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将这程德搞臭,最好顺带连他背后的主子都搞臭,逼他们出兵修水利。
洛敏咬牙道:“如此,我今夜便连夜下令给程德,同时八百里急报上禀朝廷,请求兵部调令,再给皇上上一份折子。”
“洛大人,不遵上宪,按我沧澜律例,该是个什么罪?”陈凡轻轻说道。
“轻则革职,重则斩首。”洛敏道。
“这样说来,你取了兵部调令让那程德派兵,他若不遵守,你便是当场格杀他,也不为过了?”陈凡似是有意无意地说道。
洛敏心里一惊,暗道,这个陈公子果然有些狠气,他点点头道:“按沧澜律例,是这样的。”
陈凡嘿嘿一笑,道:“大人,人的问题,我给你想出了法儿,能不能解决,就靠你自己了。下面我们再说说钱的问题。”
洛敏点点头,眼下也无他法了,正如陈凡所说,若是不给那程德来硬的,他便永远不会服软。
“洛大人,你认为你那座金陵城中,最赚钱的行业是什么?”
洛敏想了想,答道:“酒楼!”
陈凡有些汗颜,你这个老狐狸,莫不是想打我酒楼的主意?他无奈的笑了笑道:“洛大人,莫要开玩笑了。再那金陵城中,最赚钱的行当,便是那青楼了。秦淮河边,青楼陈立,少说也有百来家吧,那可是销金窟啊。当然,青楼里的姑娘们,他们卖的是笑脸,做的是皮肉生意,挣点小钱是应该的。可是大部分银子,却没有落到这些女子身上,大人难道不会从这里想想办法?”
洛敏眼中亮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加税?”
“不一定要加税,可以开新税种。大人,那秦淮河边,寸土寸金,这立税的名头可以很多的,房屋保有税,土地增值税,行业附加税,名目之多,我都数不过来啊。”陈凡笑着说道。
对青楼这些行业,新增税种,这倒的确很有吸引力,但也正如陈凡所说,虽只是触动了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但会遭到多大的骂名是可以想象的。
陈凡见他犹豫,暗自骂道,你这斯,又想不得罪人,又要做百姓称颂的好官,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优柔寡断,这就是你们这些文官的毛病!
洛敏点点头道:“陈老弟此话大有道理。我看不止是青楼,凡是暴利类的行业都可以课以重税,这样涉及的范围不大,又能得到百姓拥护,老弟以为如何?”
他说着,眯眼看了陈凡一眼,脸上却是大有深意。
陈凡心里跳了一下,这老家伙不会真的想把手伸到这武陵郡里来吧!这可是武陵侯白启那个老东西的地盘,要不要这么大胆!他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染指了!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洛敏却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狡猾笑道:“陈老弟,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这里是谁的地方我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也明白!无需陈老弟为我担心。”
这老狐狸得了我的便宜,偏还来卖我的乖,陈凡又好气又好笑,正要说话,却见那边洛凝亲自端了两盏香茗过来,娇笑着道:“爹,陈公子,你们都累了吧,快喝口茶吧。”
得了陈凡的指点,洛敏的心情十分之好,接过茶水品了一口道:“凝儿,陈公子可是帮了大忙呢。”
洛凝方才见他们相谈甚欢,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闻言欣喜道:“真的吗,陈公子?”
陈凡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和怒骂声。
三人急忙抬头望去。却原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民夫扛泥袋经过的时候,见着才子们绘画,看出了神,那泥沙一下摔了下来,正落在侯跃白的桌上,将那副江山鸟瞰图弄脏了。
那民夫一介草民,何曾闯过这等祸事,吓得脸色苍白,双腿打着哆嗦,颤颤巍巍的举起袖子去擦那痕迹,却是越擦越脏。
“公子,小老儿不是有意的。”那老头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哭道。
武士爱刀,文人爱画,这江山图乃是侯跃白特意为讨好洛凝所作,见被一个粗贱之人毁了,哪能不怒火中烧,他狠狠一脚踢在那老者脸上,怒道:“你这泥腿子贱民,这画是你看得的么?”
啪,陈凡心火大盛,将那茶杯扔在了地上,冲上几步,拉住一个扛着泥沙的小伙子道:“兄弟,你想赚银子么?”
“想。”
陈凡自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又拣起一块石头,一起递给他,道:“我出十两银子,你跟我过去。”
那人问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陈凡望着侯跃白,咬牙道:“别问,问就是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