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景乐忽然间就像回魂般的惊醒了,她想,无论在面对蒋斯的时候她是什么身份,但现在,她只是一个大夫,而面前的——是一个重症白血病患者。
“蒋先生,”景乐说,“说说你的病史,详细一些。”
蒋斯,男,31岁,于半年前查出患有非髓性白血病,曾化疗过一个月,后放弃治疗,靠药物维持,仅余……10个月生命。
景乐什么都没有让他解释。
在北方,即便是夏天,太阳那种耀眼的明亮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毕竟纬度较高。5点的时候,那种仿佛透明的天色变渐渐的变厚了,像是漫天漫地的罩上了一层纱,阻隔了那刺眼的亮。办公室里,那台老旧的空调仍然在转,轰隆轰隆的声音就像是怕谁听不到它在工作。
景乐面前的一盒饭始终没有动过,蒋斯走后白煜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只是送了一盒饭给她。他就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翻着病例,默不作声。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这幢东西朝向的楼里面便渐渐的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在你爱谈天我爱笑的年纪里,景乐也曾矫情的依偎在一个人怀里,指着柔柔的夕阳问:“你说,这漫天的金光,是富有的感觉,还是温暖的感觉呢?”
那人抱着景乐,在那个时候,心中是满足的。他说:“是满满的感觉。”
景乐娇羞的笑,回身给了他当胸一记。那人眼疾手快,抓住景乐便不再放开,俯身便是满满的一个吻。应着天边的夕阳,满身金光、满心幸福。
美人在夕阳余晖中落了一滴泪,那滴泪便像是给了大自然。白煜看着景乐掉泪,心中的郁结更加重一层,他忍不住开口,“你喜欢蒋斯?”
景乐像是在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
白煜倾身拭去了她脸颊的泪,“那为什么要哭?”
景乐说:“你能体会只剩10个月生命的那种感觉么?我不能,你呢,你也不能。”
白煜有些惊讶景乐的回答,“你不恨他?他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要跟你结婚,这是骗子行径。”
“不恨,最多是……有些不理解。不过一个人为了生存,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美好,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至于让我恨。或许他只是想有一个家,并没有拖我下水的意思。”
此刻白煜觉得有时候善良过头了就是傻,正像现在的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