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伊凡心领神会地领着他进了许美美的房间,关山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回头嘱咐一句,“你稍等一下,车上还有药,我去拿。”
伊凡无声地点点头,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床上装尸挺的某人,眼神在问:“怎么回事儿?”目光太犀利,瞪得许美美有些心虚,悄悄瞄一眼就赶紧猫进凉被里四仰八叉地装死。
没一会儿关山就回到楼上,关上门,对伊凡嘱咐:“她发高烧昏在车上了,已经看过医生,这些是药,按包装上的说明服用。大夫说她需要静养,这几天你就看着她好好休息吧……哦,还有,一旦发烧就赶紧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我有私人医生,可以叫他们直接过来,也省得去医院折腾……对了,还有,你让她好好睡一觉,睡醒了给她熬点粥……你会熬粥吗?……还有那个水,不能给她喝凉水,要温开水,知道吗?……还有……¥…………¥……”
许美美躺在床上听着关山事无巨细不厌其繁地唠叨心里无比佩服伊凡的涵养:他竟然听了这么久都不烦?!
很没良心地腹诽几句之后,良久,总算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蒙在被子里的许美美刚刚大喘一口粗气,冷不丁被子一掀,对上一双怒火中烧的紫眼睛。
呃……话说……这张YAO孽的脸咄咄逼人的时候还真是不怎么可爱……
“高烧?40度?晕倒在车站?!”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高八度,最后一个“车站”几乎就是一个歌剧咏叹调~~
许美美痛苦地掏掏耳朵,心想这孩子病好了以后可以考虑去考音乐学院……
“这面见的够激烈的啊~?”
是够激烈的……
“够激情的啊?!”
激情……那确实!
“你给人当劈柴烧了吧你?!你怎么不把自己煮熟了送给人家啊?!”
这个……那个……伊凡啊~~貌似,你姐姐已经让人家吃干抹净了……
“还发高烧……还晕倒……”
许美美虚心地往上揪了揪被子,盖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烧红了的兔子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伊凡狂躁地抓着头发在自己床前原地转圈,好像一只发誓要咬掉自己尾巴的小狗。
“那个……伊凡……”你再抓下去就要变秃子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难不成你还不想回来?!不回来去哪儿啊?!啊?!你想干嘛?你说你到底想干嘛?!你能不能不要像其他女人一样蠢,啊?不就是个男人吗?你看看你大清早魂不守舍的样子!出去鬼混一整天回来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可怜给谁看啊?我告诉你,你少演这些苦情戏!他要不爱你,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你以为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最后心疼的是谁?啊?!醒醒吧你!别一天到晚整得爱情多伟大,离了谁就没法活了~~可笑!你知道吗?可笑!!我告诉你,女人,你以后要是再为哪个男人寻死腻活的,我就……就……就发自肺腑地鄙视你!我瞧不起你!!!”
惊天动地地吼完了,临了,好不忘白她一眼。
许美美静静地听他歇斯底里地发完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微微地笑了。
“笑?你还笑?!”
“呵呵……难道不好笑吗?呵呵呵……”
“神经病吧你?脑子烧糊了?!”
“不是你说……你说可笑的吗……”
“你!……别笑了!”
他咬咬牙,跪倒在她床边,抱住她。
“别笑了……”
他把脸深埋进她的颈窝,她的身体滚烫,像一团燃烧的火……又开始发烧了吗?……好烫……烫得人心疼……
“女人……”他呢喃,“别再为他难过了,不值得!”
许美美的嘴角仍挂着笑容,泪水却从眼角冲刷而下,“伊凡……”她长长地叹息,“爱一个人,有时,是多么无可奈何地一件事。”
“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无奈?离开他不就好了吗?”
“离开……离开他……我会死的……”
“胡说!”
“是真的。”
“你只是一时冲昏了头!”
“嗯……”
“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
“嗯……”
“有的是比他帅的比他有钱的比他有能力的……最重要的是,比他爱你!”
“嗯……”
“你身边就有很多很多!”
“嗯……”
“不要他了!他以为他是谁?!”
“伊凡……”
“女人你这么好,别人想抢都抢不来,他竟然还敢不要你~~哼!他以为他是谁?!”
“伊凡……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他不是故意要伤害我……”
“你,脑子给门挤了吗?!他是不是故意谁知道?反正,他就是伤害你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呢~~他伤害你了!他该死!”
“不许胡说!”
“你看……到现在你还替他说话……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
“我不得不替他说话,伊凡。”许美美再次叹口气,“他对我,可以选择爱或不爱,而我对他……却只能选择爱,或者,更爱。”
“傻瓜!”
“呵呵……是啊……我是他的傻瓜……我乐意为他犯傻……傻到……除了爱他什么都……不会了……。伊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爱一个人……有时……是多么身不由己……的一件……事……”
她微笑地摸着他的头发,渐渐,声音模糊,视线模糊,渐渐,整个世界模糊,然后,再次坠入黑暗。
伊凡埋在她颈窝里,深吸她的体香,久久不肯抬头。
他不愿她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替她委屈,也替自己委屈……傻瓜,如果是我,一定舍不得你轻皱一下眉头,可是,你却甘愿为了那个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爱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辛苦……”
他看着她,喃喃低语,分不清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