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厢还没来得及回答鹰,就看见林希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说她爷爷的病情加重了。她连忙挂了电话拿上包包跟了上去。
以往,对那个老爷子她根本没有半点好感,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林希说了这句话以后,她忽然就红了眼眶。自打三年前迟老爷子中风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他。偶尔得知他的消息也多是林希从庄正嘴里听来的,说他安好。
于是她也就一直放心着,从未去看过他。甚至连回国后,因为没有老爷子那边传来的消息,她也不敢随便闯过去。毕竟中风的老人是很忌讳情绪激动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被他老人家亲口说断绝关系的孙女是不是他想见的人,于是也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一路上,迟以蔚紧紧捏着林希的手半点都不肯松开,林希抽疼,看了她一眼,见她茫然无神眼眶通红流着泪的模样到底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任由她拉着急急忙忙下了楼打车。
经过警卫室的时候,警卫看了她好几眼,张张嘴,发现她不对劲的模样之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倒是林希机灵,知道这人是迟衡的亲信,于是侧过身对着他做出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那警卫倒是聪明的很,点点头,看着她们上了出租车之后才拿起电话打给迟衡。
出租车上,迟以蔚只是径自低着头落着泪却一句话也不说,倒是急坏了林希,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司机快点,那司机大约也是个年轻人,听她这样催着,一路也不管不顾的飙了起来,车速渐渐加快,快的林希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却还是没说什么。
原本她们估计需要三十分钟的路程,这司机倒好二十分钟不到就飙到了,下车的时候迟以蔚抬了下头,却被认了出来,那司机探出来头来试探道:“这是来流、产来了?”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候,可见流言已经离谱到什么程度了,林希冲上去刚想骂人,却被脸色灰败神情黯淡的迟以蔚给拉住了,她只是直直的往前走去。好在军总不许记者进入,否则还不知道该乱成什么样子。
她去的时候,大约还没几个人知道他老人家病情加重的消息,来来往往进出病房的人倒是不多,只是意外的看见了迟以韵。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若是上前面对了迟以韵又怕她在医院闹事。她只怕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吵到老人家。
林希应该是看出她的想法了,让她低着头跟在自己的身侧,躲过了迟以韵的视线,顺利的碰到了等在门外的庄正,三个人一起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庄正面色凝重,双眉紧紧蹙着,像是被什么烦心事所扰似的。她无瑕顾及,先行进去里面。
迟母正呜呜咽咽哭的伤心至极,还以为来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直拿眼角瞟着。见到时她,微微愣了一下很快认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个巴掌扬起,却没有打下去,被迟以蔚抓住了手臂,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这小贱人,祸害了我女儿和迟衡的婚姻,你还想来干嘛?想气死老爷子吗?你难道不知道从四年前老爷子就和你断绝关系了吗?别以为你出国三年就可以当作什么都忘了!我们可都还牢牢的记得呢!”迟母红着眼睛张牙舞爪恶狠狠的瞪着她,刻意压低的语气像是在顾忌什么似的。
迟以蔚甩开她的手却也没有和她多计较,只是闪身避开了她直直走到老爷子的面前。却见老爷子面色发黄瘦骨嶙峋,哪里像是得到了好好照顾的模样!她瞬间就暴怒了,转过身来眼里似冒着光一样狠狠的瞪着她:“你这是好好照顾爷爷了?你究竟把爷爷怎么照顾的都照顾成这样了?”
迟母对她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她的少女时期,十六岁的姑娘即使有些小倔强小勇敢和小小的霸气,可看在她眼里终究是个孩子。如今她二十岁了,又是常在法庭上和人辩护的律师,眼底面上自然有一层时光积淀下来的严厉和霸气,看的迟母有些愣住了。
不由微微瑟缩了一下。迟以蔚今日从家里出来的慌张,虽然衣衫微微有些凌乱,可自然表现出的霸气还是镇住了一向欺软怕硬的迟母。迟母嗫嚅了几番都没有开口,她冷笑,双手环胸死死的瞪住她:“其实你根本没有找人来管爷爷对吧!以你的性子也不可能对爷爷好。”
她说完,回头看了一下那个三年没见却像是老了十岁的老人,心头一阵抽痛,看着迟母的眼光不由更加严厉:“你这老女人肯定是忙着拿钱出去挥霍了!爷爷是死是活你也不会管了是吗?那你现在就跟我滚出去!马上滚!再也不许出现在这里!”
她大大的丹凤眼狠狠的瞪住她,语气阴森又可怕,迟母一个激灵,被吓得竟然不由自主的听话跑了出去。庄正和林希从外头听见声音走了进来,却见迟以蔚正趴在迟老爷子的身侧,哭的极为伤心出来。
虽然老爷子并不疼她,甚至没有怎么关心过她,可是说到底,整个迟家只有他才是亲人。迟以韵早已不当她是妹妹,对她来说那个女人也不是她的姐姐。面对唯一一个亲人即将离世的悲哀,她哭的不能自已。原本以为自己是怨恨的,是不在乎的,可到了最后不过是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