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顾芳菲被段烨霖的笑话逗乐了,“我看中小铜关附近的一栋楼,如果我买下来,借着您的光,就不会有人敢来放肆,而且上下班也安全得很。不过……”
“不过小铜关附近的楼都是军方严格管控的,就算房主肯卖,也不敢擅自卖了。你是要我帮你写批条,好买下这栋楼。”段烨霖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
顾芳菲温婉笑了一下,然后很坚定地点头:“是的,司令要是肯帮忙,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段烨霖用茶杯盖刮了刮茶沫,吹了口气:“顾小姐知不知道,依那儿的地价,就算你们的业绩做到贺州城第一,五六年内怕是也回不来本,你这是赔本买卖。”
“这不是赔本买卖。如果能让贺州城的女性都自强起来,这就是最赚的买卖了!”顾芳菲声音突然响了一点,语气坚定,眼睛像星星一样灿烂。
这样赤子心肠的女人,一点也不像商会会长那种老油条调教出来的,段烨霖觉得很有意思。
他略微沉默一下,然后偏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往二楼走去,他眸光闪了一下,便用一种狡黠的口吻对顾芳菲道:“顾小姐这个忙,我可以考虑。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你演一出戏。”
戏台上张生已经和崔莺莺说着羞人的情话:“心儿里蕴藏着多少聪敏,你小名儿真不枉唤作莺莺。小姐啊,我和你互诉衷情,隔墙儿酬和到天明。”
许杭落座的时候,台下正是到了叫好的一刻。他坐在二楼的雅座上,一楼的大厅一目了然,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找,就看到正陪着一个女人说话笑谈的段烨霖。
不仅眉开眼笑,而且段烨霖还用贴身的面巾给那女人擦手上的污渍。柔夷握在手里,好一会儿都没松开。
段烨霖很少陪女人,至少这四年来,许杭从未见过,好像也没听过。不过细想起来,他从未涉足过段烨霖的生活,他总是做自己的事情,段烨霖想来的时候就会来,他不会多问也不会多说。
原来他陪女人的时候,显得有耐心很多。许杭只瞥了一眼,小二上来倒茶,他就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茶叶上上下下浮沉,然后认真听起戏来。
乔松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上一下两位主的神情,心里直犯嘀咕,感情这司令是想让许少爷吃醋,可是看许少爷的神情,别说醋了,就是酿醋用的米只怕都没种下去呢。
他不吃醋,恐怕今晚,司令就要吃火药了。
段烨霖面上和顾芳菲谈笑风生,其实桌子底下手抓得紧紧的,他借着桌边铜壶的光面,倒映着二楼许杭的身影,许杭品茶听戏吃果子,甚至微闭着眼跟着曲调晃脑,他越是风平浪静,段烨霖心里就越是波涛泛滥。
茶凉了,段烨霖捧起来,咕噜咕噜灌了进去,才觉得能冷静点。
等到这一整出西厢记都唱完了,伶人在谢幕了,许杭都没有再往段烨霖这看一眼,自然也没有任何拈酸呷醋的表情和举动。
乔松看到,段烨霖的手已经捏得藤椅出了一个印子,心里咯噔一下。
这会儿,二楼的许杭终于有点动静了。
他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钱袋子,将里头大洋全扔到台上捧着赏钱盘子的青衣手上,道:“我没听够,再唱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