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黎童扫了她一眼:“你若是当了别人的姨娘,我还能理解你天天劈/叉练腰,可这当了百里烨的姨娘,怎么还天天这么刻苦?”
周兰换了个姿势,将腿从后掰到头顶,胸不闷气不急:“你不懂,这叫爱好。”
黎童撇了一下嘴:“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得替他拉拢人心呢。”
这一句话,险些让周兰劈/叉了气。
两人对视着,不一会儿就笑了起来。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不过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我替他拉拢大臣了。”周兰放下心来,连带着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她一直以为黎童不来找她,是存了别的心思,可她现在来了,大/大方方将自己亮了出来,那她也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为什么?”这倒是让黎童惊讶了一番。
周兰抹了一下嘴唇,白净细长的手指伸出,直指黎童的鼻子:“他有你了啊,你可是相府千金,有你的支/持,就等于有了黎相的支/持,我跟你不能比的,谁都没法跟你比。”
“我这么能耐啊?我怎么不知道呢?”黎童托着下巴,揪着葡/萄吃。
“不是你能耐,是你爹能耐。”
周兰扭了扭脖子:“当今皇帝还年轻,继位不过几年,羽翼未丰,朝中多数大臣其实都不太支持,只是因为先皇遗诏,不得不尊。”
“将军想要皇位,缺的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黎家向来跟皇室捆绑,黎家的女儿全是内定的皇后,当今太后可还是你的姑太奶奶,要不是你是个白痴,如今皇后之位就是你的,哪儿还轮得到你们黎姓旁支的小姐?”
黎童挠了挠头。
她虽然跟她那个便宜老爹相处的时间不长,甚至很短,但也从一些零碎消息中得知,她爹是个懂进退知取舍的人。
可这些在旁人眼里看来,就是明哲保身,不愿牵扯任何一方。
说白了,怕死。
但黎家乃大族,黎家女儿中必定会有一个要成为皇后,黎相疼她,不愿让她进那深宫里遭罪,所以甘愿让她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傻子。
黎童现在甚至开始怀疑,黎胤童到底傻不傻。
这事,她娘肯定也知道。
所以演了一出真真切切的戏,一演就是十几年,只为了让黎胤童逃脱/党争,安稳生活。
却没想到,毁在了百里烨手里。
“虽说你现在嫁给了将军,但黎相还没有同意支持他,所以将军很着急,朝中的人很着急,皇上也很着急。”
黎童冷静下来,一点一点慢慢梳理着思绪:“所以,说不定有人会想要杀我。”
对上了。
黎胤童为什么会死。
“谁最有可能要杀我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要杀你的人,有八成几率在宫里。”
“剩下的两成呢?”黎童拿起一颗葡萄,捏了捏,又放下了,她突然没了胃口,这件事,原本被她抛在了脑后,如今又想起来了。
或许,她可以去查查那只瓷瓶。
“那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爱慕将军的人。”周兰这话听起来就跟开玩笑似的,黎童白了她一眼。
周兰甩了甩手:“啊呀,你别这么看我。你想想啊,咱们将军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虽说人是冷了点,还有个喜欢杀妻妾的名声,不过他不杀有用之人的,比如我。”
瞅你这意思还挺自豪呗?
“所以……”黎童脱下鞋子缩在椅子上,屈身凑向她:“之前那几个死了的,都是对他没用的人了?”
周兰脸色一白,飞快地答:“我不知道。”
黎童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跟百里烨相处这段时间,除了自家大丫鬟,她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女人爱慕他啊!
难道还是自己过于忽略他了?
应该是吧。
要是在意的话,他身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应该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嗯!
黎童暗暗点了点头,等他从汴州回来,她一定要好好观察他身边有没有小狐狸爪子。
大雨越下越大,风将雨滴吹进廊下,两人急急忙忙往屋里撤,桌椅板凳片刻间就被浇了个透。
“这雨,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去?”黎童望着沉沉天幕,心上也像是压了一块。
回了自己的院子,黎童就再没出去。
她翻出了那只瓷瓶,想着要怎么查,她不懂怎么鉴别,只能交给专业人士,这府里的人,包括身边的人,都不能信,眼珠子转了几圈,心里就有了点主意。
就着雨声,黎童一夜安眠。
而百里烨正站在驿站的屋檐下,愁眉紧锁,周身寒气四溢,这雨不仅让水灾的情势更为危急,甚至还挡了他们行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