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没言语,黎胤之也沉默了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脑子一根筋的二弟。
“越州瘟疫是有人下毒导致,那位于大夫有重大嫌疑,现在于大夫不见了,是被人抓了,还是被人灭了口,都无从查出。”黎胤贤捏紧了手里的书,伸直了脖子:“疫情之后,传言四起,百里烨捐钱捐药,是最大利益者。”
黎胤之观察了一下自家爹的表情,而后施施然坐了下来:“啊呀二弟,你都说无从查起了,还怎么查嘛?我看就是那于大夫想要自己捞一笔名声,不小心玩脱了,所以跑了。”
“不会!”黎胤贤立刻反驳。
“这件事肯定……”
还不等黎胤贤把话说完,黎相就摆了摆手:“贤儿,越州的事,跟你这个太医没有关系,你治好了瘟疫,此事就已了了。”
黎胤贤眉头倏然皱紧:“爹!”
“我看你是最近御医院里太繁忙,累得脑子都昏了,去好好休息吧,我和你大哥还有事要说。”
黎相都这么说了,黎胤贤也不再坚持,只是仍不太甘心,可黎相又说得对,他只是一个太医,又不是查案的。
愤愤然下,黎胤贤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就走了。
黎胤之咂摸了一下嘴,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爹,不太好整啊!”
“不好整就不整。”黎相用茶盖将茶杯边缘的茶叶抹下去,说道:“老虎爪子总算亮出来了,不负先皇所望。”
“那不找于大夫了?”
“找个屁?!”黎相啐道:“人一时半刻死不了,你专心盯着姓邱的和百里烨就行了。”
“那二弟呢?”
黎相瞥了他一眼:“你二弟虽然直脑子,但不蠢,也不是鲁莽之辈,咱们这么明晃晃的暗示,他也该猜出这里头有问题了,不会贸然行事的。”
黎胤之酸酸的:“您就这么信他?”
“哼!”黎相阴阳怪气。
百里冼下了朝,没去御书房,而是让应荣带着奏折去了鸾凤宫。
提前打了通知,他到的时候,黎秀已经准备好了茶点。
自从坦白心迹之后,百里冼对黎秀的表达也越来越直白,只是黎秀仍旧有些害羞,却也心里高兴。
“今日可有好好用饭?”刚跨过门槛,百里冼就问道。
“用的好着呢,怎么皇上每次都要这么问?”黎秀将沏好的热茶端过来,随后就被百里冼拉着坐到了一旁。
“那就好。”
说完这三个字,百里冼就一直盯着黎秀的肚子看。
“皇上,怎么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呢?”百里冼伸手摸了摸。
黎秀腾地一下脸红出血,握住百里冼的手,低声道:“您说什么呢?”
百里冼脸皮厚了很多,反握住,笑嘻嘻道:“以前不明白你的心意,所以不敢胡乱碰你,可这段时间朕明明很努力啊!”
“啊呀您别说啦!”黎秀慌得要捂住他的嘴。
还在屋里的宫女和应荣立刻相视一眼,默契又尴尬地安静退了出去。
就当他们又聋又瞎吧!
“今天上朝的时候,那些文武大臣又催朕了。”百里冼拉着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笑道:“皇后,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呀?”
黎秀红着脸:“臣妾也努努力。”
“好。”
“听闻将军去了琼州?”
百里冼正批着奏折,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将军夫人也去了?”
百里冼这才抬起头来:“是担心她吗?”
“嗯。”黎秀老实地点点头。
“黎家本家和旁支向来关系浅淡,倒没想到皇后与那位黎三小姐感情不错。”
黎秀不卑不亢:“见过几次面,觉得很投缘。”
百里冼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无奈地笑了一下:“确实是个有趣又聪慧的女子,不知为何坊间传言她是个傻子。”
黎秀也不太明白,毕竟她只是个旁支小姐,本家的事,尤其是那位黎相的心思,深不可测,或者是不愿意让自家女儿进宫说的谎言也未可知。
但这话,无凭无据,不能说。
“许是因为行事不按规矩来。”黎秀寻了个合理的由头。
百里冼笑道:“难说。”
“琼州……”
“那些山匪无恶不作,确实危险,但四叔将名在外,又极疼爱四婶,有四叔在,她不会有事的。”百里冼想到那双利索的腿脚,好几次都险些被追上,就直觉此次琼州山匪必然闹不出什么大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