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胤贤冷笑一声:“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当垫背的。”
“怎么跟大哥说话呢?”黎胤之仰起脖子。
黎胤贤盯了他一会儿,忽而笑道:“安心等着嫁人吧大哥。”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从墙上跳了下去。
“嫁你个头!”
祠堂里,传来黎胤之的凄厉怒喊。
当夜,黎胤贤应召入宫,黎相推开了祠堂大门。
彼时,黎胤之正心安理得地啃完了白天自家二弟给他带的烧鸡,可是那么大个成年男性,一顿只吃一只烧鸡哪儿够?
“各位列祖列宗,想必也一定不会放任子侄饿死在这祠堂里,既然如此,小辈就借吃一下各位长辈的贡品,等小辈出去了,一定加十倍还回来。”
黎胤之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然后伸向了供桌上的香蕉。
“做什么呢?!”
黎相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喝,吓得黎胤之啃了一半的香蕉掉在了地上,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难看。
“爹,你怎么进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的香蕉……”
欲哭无泪。
“别香蕉了,给你带吃的了。”
黎相偷偷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忘了一眼门外,低声道:“偷偷带的,吃完嘴擦干净,别给你娘知道。”
“还是爹好!”黎胤之“嘿嘿”笑了一声,盘腿坐在蒲团上,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爹,您知道皇上叫二弟进宫是去做什么吗?”
“也没什么大事。”
“没大事?”黎胤之不信,没大事能把御医院里排头号的御医大半夜叫进宫去?
黎胤贤这人本事很大,脾气跟本事一样成正比,有时候别说宠妃了,皇帝的面子都不一定给,头疼脑热那些个小病小痛得要是把他叫去了,指不定被他怎么指桑骂槐,你还没办法治他的罪。
不能杀啊。
普天之下医术好的多了去了,可眼皮子底下就这么一个,弄死了茫茫人海再去哪儿找一个?
再说了,本事大的人脾气也大,这不正常吗?
“是因为越州那事。”
黎胤之只觉得手里的饼子立刻就不香了,越州无辜死了一百多条人命,要不是黎胤贤去了,或许死伤数量还会往上加,而且先前听黎胤贤说起过越州的那名大夫,没能给人家办功劳,黎胤贤一直觉得心中有愧。
越州的事,他们隐约知道百里烨在里面插了手,但他们没能找到确切证据,之后传出风声来造势的,便是从这位于大夫的口中。
而于大夫,不见了。
“爹是觉得,于大夫在宫里出事了?”
黎相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静静地仰头看着月亮。
将军府中,黎童从浴桶里面爬出来,今天在外面差不多走了一整天,整个人酸痛不已,尤其是腿。
虽然很累,但脑子里非常亢奋。
那一条条街道仿佛在脑海中铺了开去,送嫁的车马一大早就会从邱府出发,只要在路上制造一些障碍,送嫁队伍为了能在吉时之前赶到相府,必然会绕道,而崔府所在的街道由于朝中官员大多建宅于此,普通百姓甚少会去,因此道路也会相对冷清和顺畅。
送嫁队伍,必然会走那条路。
“听有春说,夫人今日去了书院?”百里烨难得今天心情不错,将黎童的一条腿放到自己腿上,轻轻地替她捏着腿。
黎童回过神来:“嗯,今日书院收学,岑先生先前发了通知,为了避免有人觉得是白来的机会,不好好珍惜,故而有入学测验,我去看了看。”
“如何?”
“岑先生做得还行,就是时间定得太早了些。”
“听有春说,是卯时?”
黎童点了点头:“都是寻常百姓家,我瞧着还有好些是从城外赶来的,卯时有些太早了。”
“夫人宅心仁厚。”
黎童捏了捏他的脸:“你为何看起来很开心?今天碰上什么好事了吗?”
“没什么,贺源快回来了。”
“玉城的事,处理完了?”
“嗯,甚至还逼着西麟兵往后退了六十里地。”
“贺源挺厉害啊!”黎童一边竖着大拇指夸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感慨柳鸾儿这人若是生成个男子,应该会比贺源厉害得多吧,她脑子实在是太好用了,手段也不比百里烨仁慈。
“他是我身边最好的副将。”百里烨的骄傲都快从眼角流出来了。
黎童将脑袋靠在百里烨胸前,手里把玩着他的衣领,一会儿折起,一会儿翻下,脑子陡然间里闪过去一道电光火石。
她仰头问道:“贺源有家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