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明,出生在一户普通人家。
原本父慈子孝,家庭和睦,可偏偏天降人祸,来了一伙装作商旅的外地匪徒,以借宿的理由敲开了师家的门。
他爹被当胸一刀,血溅在地上。
然后就是听到声响出来看情况的他娘,没忍住惊叫了一声,引起了匪徒的注意,被砍死在房间门口,整个人头朝下趴着,面目血污纵横。
师明那日正好去了集市,爹吩咐他买的东西太多,他在集市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大清早赶回来。
可才走到门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师明自小机敏,直觉告诉他家里出事了,他围着家绕了一圈,跃过一堵矮墙往里看,只见门边隐约有血迹,房门口也有血迹,屋子里还有陌生人的身影在缓慢走动,而爹娘不见踪影。
他报了官。
可当地官府不作为,以没听说有盗匪经过为由拒绝了派遣捕快,倒是其中有一个老捕快怕出事,等他离开府衙的时候,跟上了他。
他爹娘一声朴素,安分守己,临了却连个晚年都没能安稳度过,死于非命。
那老捕快跟着他回了家,家中匪徒已经吃饱喝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一行人在门口脸对脸的正好碰上,老捕快下意识地抽了刀。
对方本就是亡命徒,各个身带煞气,一见老捕快这动作,当即明白他们是暴露了,藏着的兵器一一全都见了光。
师明不会功夫,没能报的了家人的仇,也没能保住老捕快。
他就跟只老鼠似的被那群匪徒抓进了山里,从此之后,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师明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无恶不作的匪徒没有杀他。
但是在那些没日没夜的折磨下,他变得不再像自己,不,不对,似乎是又好像被藏起来的原本的自己被这群匪徒挖了出来。
他喜欢看衣着光鲜的人被掼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哭泣求饶,像条狗一样跪在他面前,许下那些随口而出的诱惑。
金钱,美人,权势,有的没有的,张口就来。
他爱极了这些濒死之时爆发出来的求生欲,世间万象,令人着迷。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踏在濒死边缘。
连锐没有杀他,避开了他的心脏。。
这人当初在四方山的时候就干过不少脏事,害了不少百姓,这样的人若是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不把他用在那些百姓身上的手段还到他身上,即便是连锐这种以杀人为本职工作的人,也不免觉得有点不公平。
简单地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之后,连锐就扛着人原路返回,顺便将已经凉透了的明花挖了坑埋了。
他不知道明花究竟是谁,只知道这人对将军和夫人来说,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苍蝇。
但苍蝇再小,总是在耳边嗡嗡嗡地直叫唤,也让人厌烦。
索性除了。
此后,安安静静。
百里烨万没想到连锐出去一趟竟然会给他带回来这么大个惊喜,要知道当初师明从四方山逃走之后,他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么多人留守溪水村,硬是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人还受着重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武功高强呢!
百里烨的指甲敲在桌面上,面前的地上面朝下躺着浑身是血的师明。
一桶冷水浇下去,在这秋日的暖阳中,师明被冻醒了。
他本就穿得不厚,又被连锐当胸捅穿,泄了大把阳气,仅剩的半条命此时奄奄一息,发丝凌乱,冰冷的水滴顺着长发在身前凝作一滩。
百里烨挠了挠耳朵,点了一下下巴。
连锐会意,上前一步,用脚尖勾起了师明的下颚,让他得以将视线落在百里烨身上。
对视那一眼,师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且幅度愈演愈烈,脸色也苍白得宛如一张刚制好的白纸。
“没想到啊,本将军找你这么久,兜兜转转,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百里烨握着扶手往前倾了倾身,见师明一副白日见鬼的样子,顿觉嫌恶。
“怎么?活着不好吗?非要往本将军身上撞?”
百里烨摸了摸唇角,偏头看向连锐,笑意若有似无:“听说,你是跟着一个女子找到他的?”
“是。”
“什么样的女子啊?”
连锐的眼珠转了几下:“是一个瘸腿的。”
“长得如何?”
连锐心中一跳,莫不是那其实是将军有过好感的女子?或是,将军其实早就发现师明混进了翊城,而派出去刻意接近他的细作?
连锐左思右想,选了一个不容易得罪的答案:“比不上夫人。”
百里烨眉头一皱,瞪了一眼连锐:“你在说什么屁话?她根本就不能跟夫人比!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夫人相提并论?”
连锐挠了挠头,顿觉后背发凉。
“是,将军说得对,是属下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