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挂满汗珠的妇人停下了忙碌的动作,抬头,眼内的惊愕,慢慢转变为无法形容的惊喜。恍惚之中,陆沉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老了,密集的褶皱布满了她的面容,鬓角染上了几点斑白。
“沉儿!”陆母慌乱地将沾满发酵粉手往围裙上胡乱一抹,小跑走到陆沉面前:“你已经回来了了?怎么这么儿快?有没有吃过饭?穿这么少冷不冷?……”她伸手想要握住陆沉的手,又介意手上的面粉,有些举足不定地停滞在了空中。
“妈,我挺好的,都挺好的。”陆沉开口打断了母亲急切的连环问候,见她慌张的模样,心中愧疚又深了一层。
陆母张着的口动了一下,没了声音。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真的见了面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过往的辛酸和激动的心情全部溶解在了泪水里,决堤而下。
陆母伸手抱紧了陆沉,哽咽的像个初生的孩提。陆沉鼻子发酸,感到有些羞愧:“妈,别这样,不至于。我不是每周都和你联系吗,还视频通话。”
陆沉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挂念,岂是几通电话就能打消的了的。遍寻人间最好的药师,也难解人间的相思。
等陆母情绪好容易稳定了一些,陆沉就急忙开口问道:“妈,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下班就回,”陆母见陆沉提起父亲,放下的心突然又揪了起来,“沉儿,你和你爸……”
“放心吧,妈,我不会和他吵架的,”陆沉清楚母亲担心的事,宽慰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他已经决定了,无论父亲动怒到何种程度,自己都不会半句顶撞的,“我去休息一会,晚饭好了叫我。”
“行,晚上做你爱吃的油焖大虾。”
陆沉进了房间,关上门,把手机关机,整个一头栽到床上,趴着开始装尸体。
被子应该被晒过不久,还带着暖意。陆沉把埋在被子的里的头抬起来,看向房间的四周。
一张书桌。两张凳子。一个大衣柜。一幅中国地图。
好像时间还停留在六年前,他还没喜欢云扶桑,还没和父亲吵的不可开交,还没不顾一切地奔走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