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出息,还给自己父母省心,”一直沉默不发言的陆父突然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我就没这个福气了。”
陆沉埋着头扒饭,喉咙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知道,父亲是变着法在数落他。
“伯父快别开我玩笑,我爸要听到指不定要甩多少片汤话,(甩片汤话,说不满意的话的意思)”江志诚狡黠一笑,假装没有听出陆父话语里对陆沉的数落,“他是真被我这二世祖惹到不行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任我死活了。”
“这说得什么话呀,你爸哪儿舍得啊。”陆母显然只当江志诚开玩笑。
“怎么不舍得,我小时候拆烂污(拆烂污,做事不认真,做得乱七八糟的意思)的事可没少做。别的不说,就说我初中吧,初一的时候我追一隔壁班的姑娘,搞得整个滨海区满城风雨。我当时那叫一个掏心掏肺啊,就差没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她了。结果呢?还是被人拒了。”
江志诚无奈地摊手,一脸“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神情。
“我好歹也算半个文化人,心碎的我啊,乖乖隆地洞,(乖乖隆地洞,不得了的意思)一哭二闹就差找根绳子上吊了。我老子,知道了我在学校的丰功伟绩,差点没送我去见毛主席。”
江志诚说的声情并茂,手舞足蹈,逗得陆母哈哈大笑。
“我爸工作上已经一堆烂事了,也就懒得管我了。他对我要求就是,别死就行,”江志诚憨笑道,心里暗道父亲对不住了,为了革命友谊你牺牲一下,“我这么能闹腾,这不也好好活到现在了吗。我爸说的,人嘛,多向前看看,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呗,也别过分追究,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陆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伯母,今天那么开心,不喝点过意不去。您家有酒吗?”江志诚的目光在陆父身上流转了一会,扭头俯身,小声问了陆母一句。陆母点了点头,会意去拿了两瓶老白干和三个小白酒杯。
江志诚接过,拧开白酒盖子,将小白酒杯斟满。一杯放至陆父跟前,一杯放至陆沉面前,举杯豪情壮志道:“我,江志诚,承蒙伯父和哥的照顾,不甚感激,今日难得三人聚首,要是你们不嫌弃我,咱爷仨碰一个呗?”
“伯父不会介意吧?”江志诚侧过头看向陆父,目光灼灼,眉宇之间透露出一丝危险。嘴角弯成一个自信的弧度,带着那么点不容反对。
陆沉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志诚,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霸强的气场,而自己那个身为军人的父亲,竟然有些被压制住的意思。
可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嫌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