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不过她既然上门,我不能不过问。等小四儿回来,听过再说不迟。”郭夫人忙点头称是,正要和公公说一说儿子的亲事操办,房中一声痛呼:“啊!”
这是郭朴的声音,听上去就是痛而又痛。郭老爷子顾不得劳累,郭夫人顾不得医生不让进去,两个人夺门而入。
长平和临安正在骂褚敬斋:“你这是医人?你这是害人!”小子们撸袖舞拳,大有把褚敬斋大打一顿的意思。
“住手!”喊这一声的,是房中睡着的郭朴。他紧咬牙关,竭力忍着银针扎的疼痛,一张口,又有一声难以压抑的痛呼低低而出。
郭夫人抢步进来,见儿子赤果着身子,光溜溜一丝不挂,身上扎着十几根银针,快可比刺猬。“朴哥,你觉得怎么样?”郭夫人不管儿子身上没有衣服,径直扑到床前去看他紧咬的牙关。
长平和临安被郭朴喝斥,赶快来盖上一床绸被。褚敬斋,还是站在一旁冷笑。
郭朴只觉得身子痛得都有些颤抖,他心底不无惊喜,要知道他原本是一动不能动弹。这痛太难忍,痛得他自觉得有些抖动身子。
对着母亲的泪脸,郭朴咬牙道:“母亲,请出去,我……正在治病。”郭夫人先回身责问褚敬斋:“这样天气,寻常人也穿夹衣服,怎么能让他一件不着,要是冻着拿你是问!”
“母亲。”郭朴又出了声,眼神再寻找床前的祖父:“请母亲出去!”
褚敬斋一旁,只是冷笑。他冷笑的心底里,对郭朴有些敬佩,身为医生的他自己知道,这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耐。
郭大人只要还有知觉,治起来才有把握。只是这样的治法,一般的人早就受不下去。
郭老爷子看出来几分玄虚,把郭夫人劝走。郭夫人一步一回头走出房,见到门帘放下来,掩面哽咽出声:“这,这可怎么好?”
外面走进来小四儿,他道:“周姑娘来拜老爷子。”
凤鸾原本在家里忧愁,她每天把能去的地方,要去的人家去一遍,就在家里忧愁。正愁眉难开时,外面有人说话:“凤鸾姐姐在家吗?”
听声音,是常来往的陆家女儿小娥。凤鸾拂一拂面庞,把几滴子未落的眼泪拭去,无端端的,总是坐下就有泪水。再拉好衣服把自己收拾整齐,往外面回话:“小娥妹妹只管进来。”
门帘子拂起,一个身着旧红衣绿裤的丫头进来,小蛾笑嘻嘻:“姐姐,有件好事儿来告诉你。”桂枝从外面进来,把手中举的一袋子东西给凤鸾看:“小蛾姑娘又送来一袋子米。”
凤鸾大为感激,陆家只是一个杂货铺子,自从父亲伤倒,隔上几天就送些米粮来。虽然不多,在此时算是雪中送炭,对陆家来说,也是尽力而为。凤鸾对着小蛾插烛似的拜几拜:“多谢叔叔婶婶,多谢妹妹送来。”
不是凤鸾对着郭朴要说出,有银子借当牛作马也情愿,实在是求人的人,好听话不要钱只管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