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去,凤鸾心中若有所思,对汪氏下意识瞄了一眼。汪氏先变脸,曹氏就冷笑,原来汪氏这个人,是邻居们聊天时说的,不能对她太客气的人。
凤鸾觉得自己明白了,以后对汪氏,应该这样。可爱惹人怜惜的凤鸾姑娘,没有人教过她人际关系的相处,她只能出现事情后,跟着身边的人现学。
一盏茶时分中,曹氏让丫头来看了一回,见还不能进去,又去继续收拾东西。汪氏在这盏茶时间里,脑子动得飞快。汪氏是要回去和家人商议事情,取得家人的支持才能在郭家拿权。那曹氏呢,只怕和自己一样。
汪氏以自己之心,度了曹氏之腹。
曹氏完全不是一样的心思,她正在房中忧愁,雪梅轻手轻脚把大红官缎绣牡丹的锦袄放到描金箱子里,见曹氏的发呆样不忍,小声提醒道:“这一会子没别人,那两个丫头我让她们传晚饭去了,少夫人不要只管忧愁,要这样忧愁,不如不回去也使得。”
“不,我一刻也不能等。”曹氏没精打采地问:“你说,今天早上翻墙的那人,会是他吗?”雪梅强笑一下:“这可不好说,不过幸好逃走。”她听听门外没有人回来的脚步声,悄声道:“早上把我吓得不行,我心里,也担心是那个人呢,少夫人,你是嫁过人的,可不要再想他了。”
曹氏呆呆对着地上看,眼眶中一滴子泪水慢慢落下,悲愤地道:“嫁过人的!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被窝里再暖,只有自己一个人。曹氏不会说要求情念,她只知道自己孤枕难眠。她需要的不是钱,不是富贵的生活,她只想要一双坚定的臂膀,时时在她身后。
而郭朴,瘦得人干一样,曹氏觉得自己足够忍耐,才能够在这家里呆下去。外面风雪紧,腊梅和雪梅闷声不响收拾,不敢引起曹氏的再次烦恼,曹氏痴痴对着烛火坐着,看它偶然爆出灯花,面上才有欣喜。
没有人提醒她,当然没有人来喊她。厨房上,安排给曹氏的两个丫头正在生气:“快些安排饭食,也不看着些,好好的饭让猫儿糟蹋,哪里来的死猫,还不打死!”
厨房上人一面陪笑一面重新做饭:“要不然,就把别人的饭给曹氏少夫人给,只是少夫人爱的那一样,别人没有,姑娘们别急,我们重新再做。”
郭家对于三位少夫人的衣食吃用上,是不亏待的。
郭朴觉得疼痛能忍时,看沙漏晚饭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沙哑着嗓子道:“褚先生去用饭吧。”褚敬斋格外惭愧,他面上一直红过耳朵,吃吃喃喃道:“大人,我,我只怕我不行。”
“不用了,就是你吧。”郭朴心中的失望要大于褚敬斋,睡着起不来的人是他不是褚敬斋。他掠过褚敬斋面上的羞愧,眼前出现一个又一个医生。
他的另一位好友滕将军送他回来,反正是花官中的钱,路上不计钱财请过一个又一个“名医”,治上没有多久,摇头的摇头,不辞而别的不辞而别,现在褚敬斋又要离自己而去,郭朴叹息:“褚先生,你我谈天算是相得,你也不愿意回去,留下来吧。”
褚敬斋低垂着头不敢抬:“留我作什么!我留下来吃闲饭?”病人的心情,只有病人知道,郭朴想着离自己而去的人,虞临栖,曾经那么要好,只字片言也没有,哪怕有一个问候呢?他不忍再看有人离自己而去,到这种时候,郭朴格外念旧,他眼中沁出泪来:“权作我的西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