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台心里跳几跳,周忠面上还是忠厚:“家家都有好绣工,您是客人介绍,我不敢隐瞒,实话先说出来,免得您白跑一趟要怪我。”
郑克家嘴角往下带着嘲讽:“我自愿跑来,白跑也不干你事,你有东西就成。”周忠还是不生气,褒贬才是买货人,而且这个人带着来头不小,他笑呵呵再一次问:“您要些什么,有我就现成给您,没有给您办去?”
“这话听着才顺耳,京里肖妃娘娘庆寿,我要玛瑙碗儿碧玉盆儿,你们也没有。”郑克家再取笑过,才半真半假地道:“听说你们这儿有几样东西别处没有,宝石红染的织锦,挑线的好纱裙子,这几样子有没有?”
周忠敬色添上几分,不计较他笑话,道:“不瞒您说,小铺没有,这几样子东西。”他本来想说只有郭家有,郑克家扇子轻摇:“不必说郭家,我才见过郭家少夫人,她说没有,想来你们也不会有。”自己呵呵笑起来。
贺明台还年青,见他上门张狂,露出不悦又忍下。院子里大半黑沉沉,只有烛火处透半圈明。今晚星光一般,月光不明,贺明台不在烛光中,郑克家仿佛也注意到他不喜欢,仰头双眸如炬对他看去:“小东家,你有什么话要说?”
周忠拦下来:“他还小,有话咱们说。”他态度恭敬,郑克家才重新喜欢:“也罢,我和你们开玩笑,这宝石红染的东西,我们是要,不过听说颜料难得,量你们也没有。我寻到你门上,是想问那夏日荷花出水的衣服,可还难有?”
“马上就秋冬,还有人穿这样单衣?”周忠须要问个明白,来回过了十几句,郑克家才说出来:“有些东西往口外去,关外蛮子爱这样衣服。”周忠不言语,觉得也能说过去。关外荷花少,爱这样轻俏衣服的也有。
起更过了有两刻钟,邻居们睡得早都无声息,静谧中郑克家缓缓道:“有生意你们还是做吧,要知道我其实是为宝石红染的织锦来,不想没有,唉,回去怎么见主人。”
周忠觉得汗毛一寒,精神头儿好似有大生意,装出来随意地问:“贵主人是哪一个?”郑克家带着自悔失言,取出帕子拭拭唇边,打个哈哈正要混过去,看不惯他张狂样子的贺明台一心要压压他,插话道:“真要也可以办一办,只是那织锦极贵,不知道贵主人是哪个?”
“你有吗?”郑克家一听眼睛就亮了,周忠对贺明台使眼色,这找上门的客人弄清楚底细可以做生意,却不必要和他顶。
贺明台年青气性大,不理周忠,反而大模大样:“宝石红锦是染料难得,郭家有这染料这是他们独家的东西,不巧前儿宁王府中来人,尽数全买了去,要再有,只除城里铺子角刮一刮,也许能凑出几匹,只是寸锦不值寸金,却值寸银,您买了去再转手卖,只怕不赚钱。”
他是好心提醒,郑克家嘻嘻漫笑,笑得贺明台心头上火,而周忠也起疑惑,到底是什么来头儿?
院子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郑克家的嗤笑声,再看跟他来的人,也是笑得不屑一顾。好不容易郑克家笑完,傲气低声:“不是来到就说过,肖妃娘娘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