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的病弱女儿,应该是弱不禁风,见到自己会泪水流得比凤鸾多,喊着父亲应该比念姐儿更亲热才是。
二妹在姐姐的喊声中,对突然出现家中的陌生人只看两眼,继续奔跑着走了。
郭夫人走到儿子身边,笑容满面:“看我们身子多健壮,一气跑上半天不觉得累。”凤鸾揉着耳朵,虽然很想现在就生郭朴的气,又觉得自己没生儿子有愧于心,先不计较耳朵上的疼,凤鸾跟着婆婆的话附合:“是呀,自从褚先生回来,二妹就很少病过。”
忽然失笑,郭朴又黑又亮又喜又怨的眸子扫过来,凤鸾在这眸子下面羞涩起来,这羞涩情不自禁出来,堵也堵不住。她把耳朵上的疼混然忘却,双手无处放地垂下,脚在裙子里缩一缩,娇声道:“以前可总是病,亏待你想到把褚先生送回来。”
说到这里省悟到亲戚们都在,面上一红下面话咽下去,郭朴久旷军中思念着她,怦然心动扯着念姐儿到凤鸾身前,松开女儿小手,当着大家的面对凤鸾深施一礼:“为夫不在家中,有劳贤妻诸事辛苦。”
“哈哈哈。”亲戚们笑声扑天盖地而来,郭老爷子笑声最响亮。凤鸾涨红面庞快呆不住,急急还礼道:“我去寻二妹来见你。”走上几步自觉冷落郭朴,凤鸾娇羞满面解释:“给她换过衣服等你,不见你回来,她又弄脏衣服。”
不敢看亲戚们面色的凤鸾,走出院门才觉得面上热不可当,用手抚着两边面颊都滚烫。这下子更难为情,不敢看跟出来的丫头。
把二妹在小桥下面寻到,二妹还不愿意走:“我的鱼,我在捉鱼,母亲,让我先抓鱼。”凤鸾扯着她回来,边走边数落:“父亲回来了,不是一早就说。”二妹嘻嘻同她贫嘴:“昨天说过,前天说过,过年前就在说。”
凤鸾笑了,爱怜的给女儿整好头发,喜盈盈告诉她:“父亲回来多一个人疼你。”二妹嘟起嘴:“可我没有母亲一处睡,奶妈对我说,我的房间收拾好,今天晚上她陪我睡。”她钻到母亲怀里:“我要和你睡,你别和他睡。”
被扯回来洗脸重新换衣服,二妹还是不乐意:“反正今天晚上不和我睡,我就不依!”房里的丫头妈妈都笑个不停:“二姑娘说傻话,公子回来是好事情。”
二妹送到郭朴面前,还是无精打彩,眉眼儿耸拉。郭夫人眉毛扬起正在说她:“二妹生下来,这么一点儿小,哭起来都听不到,我那个愁,愁得不行,你不在家,凤鸾每天晚上要自己带她,不肯丢给别人。到两周岁上,还只是病。病一场,从春到夏,再病一场,就是秋天。”
郭朴陪笑:“是,母亲辛苦,凤鸾也辛苦。”郭夫人瞪他一眼:“和我的念姐儿一样,可怜生下来难见父亲,我们能不辛苦?”
见二妹打扮好过来,郭夫人喜滋滋让郭朴看:“现在了不得,一不留神,小树溜溜的爬上去。”凤鸾推着二妹过来,念姐儿也来笑:“这是父亲,父亲给我们好东西。”手中一个小小巴掌大的木马给妹妹看:“父亲给我的,你喊他,也给你。”
再来问郭朴:“给二妹一个大的吧?可别给她书,都叫她多撕书。”郭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不止,扯过二妹的手看她,见又黄又瘦,那眉眼儿却和自己一模一样,郭朴倍觉亲切,不计较女儿有没有喊自己,他是一腔内疚回家来,和气地道:“来,让父亲好好看看。”
二妹猛地挣脱他的大手,后退两步小脚一跺,双手叉腰紧皱鼻子重重:“哼!”再大步挤进人堆里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