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大放,随夜风无处不幽幽。凤鸾看了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时而托腮凝思,时而翻得飞快。
上夜的丫头们背下称赞:“少夫人管家,从来是勤谨的人。”
这勤谨的人在三更后才放下,走到窗前看池子里荷花晶莹,她只冷淡地一笑。
文夫人的嫁妆铺子,在二道街上。别人让她弄别的,她自己一定要做珠宝玉器。贵重可以存东西,也方便自己戴时新的首饰。
女人们在衣服首饰上的比拼,千古不变。
珠宝生意是三年不发市,发市一回吃三年。天气热,掌柜的捧着小茶壶在后院子里乘凉,伙计手拿掸子,没精神的扫着柜台,文夫人气急败坏过来。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回。
伙计们很会应付,一见她就堆满笑:“夫人,您又有好主张?”文夫人正眼儿不看他们,秀美面容平板着见掌柜,劈面第一句就是:“会做新式样子的匠人可请到?”
掌柜的管她铺子好几年,对贵夫人一时的脾气也会推托:“能人哪能处处有,这不是急的事情,夫人,咱们是做古董生意,几时改行做新式样首饰。”
“我的铺子我作主,珠宝铺子兼做首饰的不少,咱们以前没有,可以改一改。”文夫人气急攻心,脸色灰暗暗粉也遮不住:“再去找,找了这十天,连个人都找不到?”
郭少夫人最近忽然首饰出新,左一件子右一件子和别人不一般。文夫人很少见凤鸾,但自己鄙夷的人,其实放在心里更多。凤鸾一出现,文夫人就多看一眼。
有一个词叫“欺生”,是到处存在的劣根性,文夫人现在就是如此。本来欺生欺到一定地步,自己可以收蓬。
但郭少夫人凤鸾对她们没有示弱,这个示弱,是没有如她们想像中有那种示弱,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文夫人,就过了头。
凤鸾其人,是很能示弱的一个人。她没有积极主动的动作,是她初到京里事情多,心里又只有孩子和郭朴。她要做的事情不少,不是把处几个有用的人放在第一位上,她没有心情去理文夫人等人。
先要看的,就是卢家不要死灰复燃,再就虞大人卷土重来,然后郭朴可能会变,全是干涉她家庭的大事情。
而文夫人等人,成亲前算是名媛,成亲后日子过得嫡庶有制就成,打发漫漫长日,多在知己间。
和凤鸾就是坐在一处,也是说不拢的两类人。
欺生过了头,造成文夫人在铺子里气呼呼。掌柜的明白她心思,打心里糊涂。不是为当官有人挡道,也不是为生意上有人劫财,就是为看人不顺眼。
别人看你顺不顺眼?
房内摆着的是藤编桌椅,文夫人手里忽闪着帕子还嫌热,语气也焦躁:“郭家自恃强龙,压这地面上的人也罢了,他们也要染指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