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铜铃被风吹响,青色马车徐徐停在路边,有个穿着华丽,长相俊美的少爷带着个清秀随从,在护院的陪同下,走到店门,稍稍皱眉,含笑对随从们道:“荒山野店,只好将就了。”
店小二赶紧跑去门口,抹着脑袋上的汗珠,为难地对他们解释。“客官,不好意思,今天饭馆给京城来的大爷包下了。”
随从愠怒:“到底是谁?好大的架子?我们章少爷……”
章少爷拦下他的不客气。
店小二陪笑道:“听说是去江北贩米的商人,出手大方,带着好多车马,别说本店,就连隔壁饭馆和隔壁隔壁的饭馆都包下了,要吃饭得等等,或者几位爷先去小摊吃碗馄饨?”
只要开口说自己是郡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平头百姓全部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地方官员也争相来巴结,夏玉瑾不耐烦和官员打交道,刚过两个县,就给饶得烦不胜烦,琢磨着戏中微服私访,为民除害的故事似乎很威风,便隐了身份,改了衣衫。
由于他在市井中混惯,骗人演戏样样精通,又没有皇家架子,装成要去江北贩粮的大商人,言行打扮竟丝毫不露破绽。叶昭见他玩得欢喜,顺其意,将侍卫扮成保镖,让随行官员装作管事,车夫与仆役照旧,车队里除了夏玉瑾的私人物品外,还有临时调去江北救急的三十车粮食,乍眼看去,也难识破真相。
“咱们少爷身娇肉贵,若不是路上坏了车轮,耽误时辰,哪里看得上你这肮脏破店?!”门外随从见区区商人,占了那么多的地方,心有不忿,还想争论。
章少爷叹了口气,慢悠悠摇着扇子,笑道:“算了,这里不是江北,要与人为善,莫相争,咱们走吧。”
随从撇撇嘴,不甘心地嘀咕:“若这里是江北,非要打死这狗奴才……”
夏玉瑾听见门口吵闹,好奇看去,视线正与章少爷对个正着,见是个家境略好的普通青年,长相精神,气质斯文,并不惹人讨厌,倒是旁边那跋扈的随从给气得脸色发红。他知道是自己包饭馆害人家没饭饿肚子,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朝他们笑了下,转回头去。
美人一笑桃花生。
章少爷手中扇子落地,愣愣地看着他。见瘦削身材罩着宽大的白儒衫,腰间佩着块绿玉佩,微风吹过,几缕乱了的青丝被微微吹起,拂过吹弹可破的细腻皮肤,拂过精致漂亮的五官,长长睫毛下那双比星星还明亮的双眸,含着笑意,微微弯了弯,衬着窗外碧波万顷,满湖荷花,将他以前见过的所有美人都比作了地上尘土。
扭头那瞬间的含情秋波,更是勾得人心猿意马。
只是不知……
章少爷快步迎上,走到夏玉瑾身边,压着蠢蠢欲动的心思,用生平最温和的笑容,低声下气恳求:“在下姓章,是个秀才,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夏玉瑾想了想,回礼道:“姓玉。”
章少爷:“玉公子,我们主仆没赶上饭时,镇上又没什么能吃的好饭馆,腹中饥饿,实在难熬。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结个善缘,让我们在旁边搭张桌子?”
只要给足面子,夏玉瑾是很好说话的人,他见对方软言相求,便拿捏着商人心态,带着笑容,拱手客气了几句,然后指着旁边唯一一张没坐满的桌子,请他们主仆过去。
章少爷被他笑得心脏狂跳,几乎忘了地北天南,又不敢露出破绽,赶紧坐去旁边,用眼角余光,细细观察。
玉公子身边做了个插金带银的小娘子,长得花容月貌,似乎是他的夫人或妾室,正怯生生地试图讨好他,却被极度厌恶地甩开。还有两个浓眉大眼,顶多只能用过得去来形容的丫头,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却专心致志地粘在旁边冷酷英俊的“男子”身上,不停斗嘴,气氛暧昧,最后还……还悄悄握住了那“男子”的手,用力捏了两把,低声道:“今晚你给我放老实点。”
“男子”宠溺地点了点头:“嗯。”
原来这玉公子也是同道中人啊!
章少爷大喜,只恨不得立刻勾搭到手,好好亲热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