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感到缘杏小幅度在动,微微一僵。
杏师妹实在轻得不像样,在他怀里,几乎没有分量,不像是抱着个小女孩,倒像是一团羽毛。
男子与女子身体构造不同,女孩子本应柔软,可夏季衣衫单薄,公子羽这样抱着,都感觉得到她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瘦得能摸到小巧的骨骼轮廓,有些硌人。
杏师妹……着实应该再胖些。
他抱得很小心。
公子羽本身也没有照顾过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走得太快怕她晃,腾空怕她着凉,只能尽量稳妥,一步步将她送回玉池楼。
公子羽将缘杏抱到楼上,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
杏师妹的房间,公子羽还是第一次来,女孩子的氛围中,夹着满满的文人气。
杏师妹喜爱画画,绘画的用具连画阁都堆不下,房间里有着尚未画完的画作、种种颜料,还有公子羽平时很少见到的各类绘画毛笔,室内弥漫着仙界丹青特有的奇香,颇有些风雅的意味。
缘杏的床很柔软,靠近能闻到女孩子独特的香味。
公子羽让她躺好,正要松手替她盖被子,却猝不及防被缘杏揪住衣襟。
“呜……”
缘杏小小的眉间蹙起,带着委屈撒娇的意味,好像不想他离开,愈发往他胸口凑。
公子羽身躯微僵。
可是看着缘杏依恋而脆弱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硬掰开她的手。
缘杏原本靠着公子羽的身体取暖,觉察到舒服的恒温暖炉要离开,不自觉地拉住挽留,想要继续贴着。
公子羽轻轻叹了口气。
他探手拂开小师妹额上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日后,师妹就真的不再是个小女孩,而是货真价实的少女了。
其实师妹她外表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但今日之事后,作为男性对她的态度,势必要更加慎重。
这样一想,公子羽略微加大了决心,稍稍用力,将杏师妹的小手从自己衣襟上摘下了下来,但自己的手还是让师妹抓着。
公子羽让缘杏躺平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
北天君、柳叶、水师弟,还有水师弟叫来的医仙很快都来了。
热水、暖炉、汤婆子、红糖水热热闹闹跟来一大堆,鱼贯进了缘杏的卧房。
女医仙提着药箱和大把药草,看东西备得这么齐,满意地夸奖道:“你们做得很好,这样就省事多了。作为男仙,碰上师妹这么少有的情况,居然还知道该怎么做,实在难得。”
公子羽谦逊地垂首不语。
女医仙分外赞赏地瞧了他一眼,便迅速钻进卧室,照顾缘杏去了。
水师弟没能看到缘杏的样子,急急抓住公子羽的衣袖,询问情况道:“师姐呢?师姐好些了吗?”
包括北天君和公子羽在内的男仙,全都被隔离在外面,只有女医仙留在里面。
他们几个男人男孩,都只能在外面等结果。
公子羽回答:“缘杏先前在屋里睡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要等真正的医仙决断。”
水师弟捉着公子羽袖子的手渐渐松了,忧心忡忡地凝视紧闭的门扉。
北天君亦负手而立,一声不吭地注视里面,看上去颇为紧张。
缘杏醒来的时候,身体发沉,小腹还是有隐隐坠痛的感觉,但恶寒已散,总体而言比之前好多了。
她缓缓支起身子,就看见床边有个陌生的女医仙。
那医仙看她睁眼,露齿一笑:“杏姑娘,醒了?”
她见缘杏醒了,便熟练地开始解释:“杏姑娘的身体比寻常女仙虚弱很多,听天君说,似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原来就比较凶,这回又是初潮,杏姑娘事先没有准备,还不小心碰了凉,所以来得格外厉害。
“该准备的东西,我都给杏姑娘准备好了,就放在这里,该交代的是,我也同北天君说过了。
“今后,杏姑娘切记要好好调理,只要不该碰的不碰,不该吃的不吃,以后就不会疼得这么严重了。也不用太担心,杏姑娘现在年纪还小,这月事或许还会有个几年,等日后杏姑娘的修为上去,身体养好,就能够像其他神女和仙女一样,自然炼化了。
“另外,怕姑娘忘记,我给姑娘写了注意事项,放在这里,姑娘等身体好一些了,自己读一读……”
缘杏刚刚醒来还懵着,女医仙噼里啪啦这么一大堆话砸下来,她还听得发懵。
女医仙话还没有说完,看缘杏呆坐在床上,一副刚醒的懵懂样,不禁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姑娘以后就是大女孩了。”
女仙温柔地道。
“没关系,慢慢来,你一时半会儿记不住不要紧,我会教你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到医仙馆来找我,随便问我。”
缘杏听女医仙解释了一番,总算听懂了一些。
她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原以为凑齐当初的四种药引后,她的身体已经大好,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没想到,终究还是与其他人有不一样的地方。
缘杏微微垂眸,但她还是努力振作了起来,感激地对医仙一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缘杏是九尾狐身,人身相貌也生得好看,如今这个年纪,已瞧得出将来美貌。
缘杏笑起来很甜,女医仙被晃了下眼,心中对这个小女孩又多了几分怜爱,笑道:“客气什么。”
而缘杏初醒,还记得自己是在花园里画画时晕的,朦胧之间,她能感觉到是有人将她抱了回来,那个人的动作温柔,身上有着熟悉而安心的凝神香。
缘杏对此有些在意,她问:“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从花园回来的?”
“是羽小郎君凑巧路过,抱你回来的。”
女医仙直言不讳。
“他还替你把了脉,做了不少准备,很是紧张着你呢。”
……竟真是羽师兄!
猜测应验,缘杏竟不知所措。
在想起自己嗅到凝神香时,缘杏就猜会不会是羽师兄。
想到自己是羽师兄亲自抱回来的,她既是慌乱,又是羞涩。
她道:“等我身体好些……我得去跟师兄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