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傅凝婉也会说感谢之语,真叫她不太适应。
正好适才那侍女端着一碗乌沉沉的汤药过来,道:“娘娘,您该喝安胎药了。”
傅凝婉且不动手,只拿眼睃着凝霜。
凝霜不得已,只得从锦杌上站起,“大姊姊身子劳乏,还是我来喂她喝吧。”
傅凝婉这才心满意足,却假意谦辞,“怎可劳动妹妹?”
“不妨事的,举手之劳而已。”凝霜忍住吐槽的欲望,从侍女手中将汤药接过。
傅凝婉微微支起半身,等着凝霜将汤药喂到她嘴边,可谁知略尝了一口之后,她便惊叫起来,“好苦!”
已然喷得凝霜满头满脸,连衣裳上都溅了几滴。
凝霜总算瞧出她今日召自己进宫的目的——敢情是来找茬的,放在平时,凝霜或许会怼回去,可看在腹中小皇孙的份上,凝霜只能忍下。
等凝霜洗完脸回来,傅凝婉已将汤药用完,假惺惺的说了几句抱歉,便抻着懒腰道:“哎,成天躺着不动,腰酸得跟什么似的,真是难熬!”
凝霜心道谁叫你成天跟老母猪似的,这还只是头三个月,莫非要一直躺到生孩子么?
可她毕竟不是产科大夫,傅凝婉爱怎么养胎也不关她的事,凝霜只好道:“我虽不擅长辨识经络,姐姐若放心得下,就让我替你揉揉肩膀吧。”
虽说殿内有十数个粗使丫头,可谁叫傅凝婉认准了折腾她,凝霜也没法子。
傅凝婉照例假惺惺地推辞两句,看在凝霜偏要献殷勤的份上,总算“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可她却不忘择凝霜的毛病,一会儿嫌力道重得像石头,一会儿又说太轻了不过瘾。
等到一轮按完,凝霜已累得满头大汗,满以为这下她该放自己出宫,谁知傅凝婉却轻轻睨道:“还是二妹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那几个蠢丫头怎么教都教不会,唉,若有二妹常来照料我便好了,这孩子定会长得快些。”
好像凝霜是个天才农夫,专会拔苗助长似的。
面对傅凝婉这番歪理,凝霜也无可奈何,只得答允会常来宫中探望——谁叫人家有孩子做护盾呢?
傅凝婉这才慷慨松手放她离去。
凝霜如蒙大赦,正要告退,冷不防就见二皇子掀帘子而入,凝霜只得先避让一旁,规规矩矩行礼,“二殿下。”
二皇子瞧见她却有几分惊喜,正要说话,身后傅凝婉娇呖呖的唤道:“殿下,您回来了……”
凝霜觑准机会,一溜烟逃走。
回府之后,凝霜免不了对着萧易成一通埋怨,她再好的气性,可傅凝婉竟拿她当丫鬟使,这是摆明着的侮辱——偏偏她还不能反抗,傅凝婉怀有皇嗣,若趁机呼病唤痛的,自己怕是脱不了干系。
萧易成听说她今日的遭遇,亦颇为抱歉,“都是我的错。”
凝霜横他一眼,“本来就是你的错。”
若早早能怀上孩子,今日她就可以推脱不必入宫,也省得被傅凝婉作弄了。说起来她嫁进萧府已有半年,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倒是傅凝婉看着娇娇弱弱的,谁知这么快就有了,可见子嗣的事还真说不准。
萧易成心内亦有些郁郁,这辈子他努力强健身心,还专程请太医院开了好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如今底子是多好了,可即便夜夜耕耘,还是不见收获,难道注定要落个无后而终的下场?
不一时送了膳来,凝霜对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肉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只将汤泡饭用了半碗就放下筷子。
萧易成知她心中不痛快,仍是劝道:“再用点,冬日里吃饱些才能抵御寒气。”
凝霜懒懒不动,“我没胃口,二爷自便吧。”
被傅凝婉消遣一天,气都气饱了。
萧易成望着她的眼色却有几分怪异,“……你这一向好像都没什么胃口。”
“是吗?”凝霜自己倒不觉得,因年关忙碌,有时候来不及赶回就近在铺子里开餐,亦是囫囵吞枣,哪还顾得了滋味?
萧易成目中微动,小心翼翼问道,“你癸水多久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