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屈尊去劝傅凝婉,亦劝不动程氏,只好来同凝霜剖白,“她再怎么无理取闹,你也别同她置气,长幼有序,你这厢谦卑得体,才能显出你的名声来。”
做一家的冢妇,没有好名声是万万不行的。
至于傅凝婉硬要败坏她自身的名誉,老太太也无可奈何,照她看来,傅凝婉也就是个作妾的材料,既然与正室无缘,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对于老太太的忠告,凝霜还是很受教的,“谢祖母指点,孙女必当遵从。”
她也犯不着去招惹傅凝婉,惹不起还躲不过么,只要过了这大半年,两人皆生下孩子,想必傅凝婉就没闲工夫来寻她的晦气了。
老太太望着这女孩子聪明干净的一张面孔,叹道:“祖母惟愿你们两个女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这辈子就再没牵挂了。”
从松竹堂出来,凝霜便去阮氏房里炫耀老太太送她的翡翠玉镯——自然是为宽她的心,要她莫将傅凝婉寻衅之事放在心上。
凝霜本就没指望同大房化干戈为玉帛,得了镯子倒是意外之喜,占便宜了,这么一想,之前那些罪倒没白受。
是以她看起来兴高采烈。
还是小孩子脾气,得了好东西倒不知藏起来,巴巴的来献宝。阮氏看着女儿面上的笑容,想到从前她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如今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难免一阵唏嘘。
她将女儿拉到一边,问起萧家人待她近况——这话方才老太太虽也问过,可当着人回答的,跟背地里自然有所不同。
阮氏只怕她受何委屈。
凝霜看起来半点不像受委屈,她扬了扬那件湖蓝色的杭绸衫裙,得意道:“您瞧,这可是老太太赏的,家中一共止得两匹,赶在年前做了衣裳,可不是好看极了?”
其实是她拿萧夫人的东西借花献佛,不过张老太太自个儿留下一匹大红的,却将另一匹还了回来——自然是因为对凝霜的重视,否则以张老太太的资历,压根用不着做这些表面功夫。
凝霜原本有些意外,想着老太太莫非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转念一想,张老太太此举也算变相警告了张二夫人,至少对方不敢再当面行为难之事——可见老太太的立场纵不说偏向凝霜,至少也是不偏不倚的。
听说女儿连那位极难说话的老夫人都攻克了,阮氏这才松一口气,她虽不指望那老张氏能庇护女儿,可只要不帮着二房助纣为虐,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现在要紧的是平安生下孩子。阮氏颦眉道:“我这厢原也替你寻了几个积年的稳婆与大夫,可听说你婆婆连太医院都打点好了,我也不便多事……”
凝霜忙道:“这算什么多事,我求之不得呢,娘,您只管先预备着,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总归多重保险。”
宫里的太医一个个架子摆的极大,且论起妇人生产之事,未必及得上民间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手——宫里到底不是时常有孩子出世。凝霜头一遭有孕,也怕到时出现乱子,多带上几个稳婆郎中,总归有备无患。
见女儿这样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阮氏亦熨帖许多,拉着她密密的叮嘱些孕期保养事项,以及几个月后方能行房,行房时又有哪些忌讳,听得凝霜耳根子渐渐通红起来,嗔道:“娘!您怎么说这些?”
她就不信萧易成连几个月都憋不住,那未免太不中用了。
阮氏却笑道:“这有什么,你别只说他,咱们女子偶尔也有耐不住的时候呢,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不得不说,阮氏给她开通了新世界的大门,放在以前凝霜是绝对想不到这些的——拥有一个学识太渊博的娘也不是好事呀。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傅三老爷跟阮氏的感情为何这般好了,几十年都不变,果然性和爱是分不开的。
受了这番熏陶,凝霜再见萧易成时,面上便带了些忸怩之意,两手也在袖里握来握去,不知该如何摆放为好。
萧易成诧道:“你抽筋了?”
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