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应当确实有将昌平侯纳入麾下的考量,”季崇言说到这里,低头看向女孩子,“你爹所在的工部近些时日查贪污,查到了昌平侯身上。旁人皆严惩不贷,唯有昌平侯,陛下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放过。”
天子令下的肃清按理说不必忌讳任何人和权势,昌平侯何以成了这个例外?
“陛下应当已经考虑用他了,”季崇言说道,这里声音冷了几分,“他有用。与此相反的是魏家没有用了……”
即便救驾之功又如何?立下救驾之功的人已经死了。魏家已经无用了,下手铲除的时候,照样不会手段。
说到魏家……
“魏家那些去南边挖煤的受不了挖煤之苦,又因着魏氏母女的事,有动作了。”季崇言说到这里,忽地轻嗤了一声,笑了,“这件事说起来还当真要多亏季崇欢了。”
季崇欢同苏二小姐的事实在是闹的太过了,杨大小姐杨唯娴同其母魏氏虽说人品为人诟病,可并不傻,自是知晓季崇欢并非良配,想要毁了婚约。可奈何杨衍没同意。
“杨家那规矩,自是杨衍一个人说了算的。他不同意,杨大小姐实在无奈之下同其母魏氏写信给了魏家的人。魏家的人便写了封信,递到了赵家军那里。”
至于信的内容……
“魏家写信给赵家军中主将道当年魏家祖父救驾之事有话要说,想要见赵家军中主将一面。信原本去岁季崇欢同苏二小姐闹出事时就递上去了,只可惜魏家境地如此,即便信出了煤矿要递到赵家军手中也花了不少功夫,老实说,若非有我相助,他们那封信怕是根本传不出去的。”
当然,这个时候季崇言这般说来,那当是传到赵家军手中了。
“魏家的人没敢在信里提及太多,只到见了面才敢说出实情,要见面当面说。”季崇言说道,“眼下我正在帮他们安排。”
“如此,我还当真有些好奇魏家的人到底要说什么了,”姜韶颜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道,“昔年魏家尚在,怎的容忍杨衍将大丽这么弄进门来,打魏大夫人这正室的脸的?”
即便杨衍的话就是杨家的规矩,可魏大夫人到底姓魏,且看魏家对这个出嫁的妹子那般照拂,足可见兄妹两个的感情当很是不错。
既然如此,当年杨衍被贬回姑苏,那样的官阶和身份,是如何敢这般光明正大的娶个平妻的?魏家便不说话吗?
姜韶颜只觉里头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对了,提起杨衍……
“杨衍久不回京,在宫中时王散透了口风,道庄浩然被杨衍拿捏把柄在查那些白帝逃出的那些人。”季崇言说道,“他们近些时日遇到的麻烦当有些棘手。”
陛下敢光明正大的将当年的所作所为现于人前,确实是不在意白帝那些旧部。可不在意并不代表就要放过。
那些白帝旧部他自始至终从来没准备放过。
不屑让天下人知晓是真的,不会放任不管而要追杀殆尽同样也是真的。
姜韶颜想了想,道“我去封信回宝陵问问状况。”
……
……
宝陵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上回赵家舅爷出事之事已暂且平息了,姑苏那位新上任的县令抓到了两个通缉已久的亡命之徒。据他们交待,做下这等恶事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些富贵有钱人罢了,凭什么他们风餐露宿日子不好过,这些富贵有钱人日子便这般好过?
对这等亡命之徒,从来没什么道理好说。他们本也不是来同大家讲道理的。
百姓谩骂了一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暂且作罢了。
人走茶凉,可那赵家舅爷出事前给出的银子却依旧放在宝陵茶馆江平仄屋子的桌上没有动过。
江平仄摩挲了一番赵家舅爷给的银子,幽幽叹了口气杀了赵家舅爷的确实是那两个亡命之徒。可理由那是看不顺眼么?怕是有人要他们看不顺眼赵家舅爷罢了。
已是六月里了,杨衍仍然没有半点想要回京的样子,长安城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好在姜四小姐那里及时回了消息,叫他们安心,道莫用担心。
可这件事是一句莫用担心能成的吗?
再者宝陵这里也不过是看着平静罢了。
赵家舅爷卖出去的那个宅子里前段时日搬进去一个女子,深居简出的,江平仄本也没有太过在意。
可没过多久,那女子要订做衣裳。接了这生意的是方家,方大小姐方知瑶亲自进了一趟那宅子,待到出来,便立时安排人同他见了面。
原因无他,宅子里的那个女子委实太过眼熟,她从江平仄这里看到过这人的画像。
虽过了二十年,有些微的变化,不过因着这些年养的不错,变化不算大。方大小姐道那妇人很似是江平仄口中提过的那一对姐妹花中的妹妹——小丽。
比起大丽的能折腾,小丽虽也好不到哪里去,可瞧着同当年那些事的干系并不大。既然与当年之事干系不大,为何有人要下大力气将她截走,又千里迢迢的送到宝陵来呢?
走了一个大丽,一个小丽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江平仄觉得头都大了。
更麻烦的是最近,他们过去曾经呆过的几个山头都有官兵进去扫荡过了,虽未找到具体的人,可……江平仄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放出那话本子当是不在意这些事了,可现在官兵却出现……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虽不在意却仍然是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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