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害羞了?”
韩誉想追上唐夏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当她还沉浸在无穷的尴尬与窘迫中时,少年素来波澜不惊又满含促狭的声音就响起在了身后。
唐夏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涨红了脸不说话。
偏偏韩誉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的脸好红啊。”
“……热的。”唐夏瓮声瓮气地回答。
“这样啊,”韩誉也不揭穿她,只悠悠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风太大我听不见。”唐夏硬着头皮撒谎。
身后的少年没有继续追问,她松了一口气,心道:如果他敢再多说一句,可能友谊的小船就要在今天翻了。
谁料,唐夏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韩誉深深吸气的声音。
然后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喊——
“你会不会因为情敌多而——”
“韩誉!”
唐夏吓得魂飞魄散,但所幸头一回反应迅速,用比少年更大的分贝盖过了他的下半句,惊到双目圆瞪,转身恨不得扑过去就打韩誉两下。
“你疯了?!”
韩誉的笑意在脸上那么明显,步伐缓缓,语气更缓,“你不是说听不见吗?”
“那我也没聋!”唐夏现在整个人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她要是有尖牙利齿,韩誉现在就得被挠被咬了。
少年丝毫不害怕,仿佛早就深知,这丫头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打他的。
两个人吵吵闹闹,没一会儿就跑了大半圈。韩誉倒是没什么,唐夏就苦了,运动能力不够再加上没调整呼吸,一圈不到就喘得跟狗一样,面上绯红不已。
“不行了韩誉,跑不动了。”女孩委屈巴巴,想到运动会的时候,这才完成了十二分之一,一下子就慌了。
“跑不动也得跑,”韩誉严肃道,在她外侧跑道边跑边转过了身,面对着唐夏,“下次不准在跑步的时候和我说话。”
“……”搞得好像他没说一样。
唐夏不满,又不敢将不满显露在脸上,只能咬牙坚持着多跑一步,再跑一步。
少年就这么陪着她,用倒退跑的方式,不停鼓励女孩。
若干年之后,唐夏一直记得那天的场景。
那天的夕阳很晚才落下,也不知是不是想为他们多留一份希望的光芒。红色的塑胶跑道上,两人的身影从长到短,从短到长,不知疲倦地变换着记忆中独一无二的青春。
她还记得在她意识迷迷糊糊、呼吸不顺的时候,韩誉好听的声音永远是她最后能抓住的依靠。
明明只有两圈,800米,唐夏总觉得,她跑了半辈子。
当韩誉说——“到终点了。”
她腿一软,苍白着脸就跪了下去。
胳膊下伸来一只手,用力托住了她整个人。那手掌不大,力道却很足,唐夏原本已经半跪下去了,韩誉硬生生将她拽了起来。
“我想坐……”唐夏眯起眼睛,视线里韩誉的面容逐渐模糊不清,就剩下黑乎乎的一团。
“不能,”这应该已经是韩誉对唐夏说“不”说得最多的一天了,“你得来回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