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曼也是6号上午才回到麻省理工的。
他本来是打算一回来就找陈舟,当面讨论陈舟的这篇胶球课题论文。
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找陈舟呢,一个人的电话,就先打给了他。
这个电话的来源,就是那个说第二天来找陈舟,结果一直没来的克罗斯教授。
他之所以先找弗里德曼,也是为了自己这些天被耽误的事情。
当得知弗里德曼也在麻省理工时,克罗斯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留下了一句“我马上过来找您”,便挂断了电话。
对克罗斯而言,弗里德曼已经回到麻省理工,也将节省他不少的时间。
而且,弗里德曼会在麻省理工的原因,克罗斯大致也猜到了。
虽然两人拿到陈舟的论文后,还未进行过交流。
但能让这位大佬主动回学校,也只有可能是这么一件事了。
这也就刚好把这些天耽误自己的事,和陈舟的这篇论文放在一起汇报。
弗里德曼的办公室里。
因为还在放假时间,办公室里只有这位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一个。
看了看自己亲手打印,又亲笔做了许多注释,以至于已经有些潦草的论文,弗里德曼微微摇了摇头。
原本他觉得自己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够审阅完陈舟的这篇论文。
结果却整整花了四天的时间!
才算完整的把陈舟的这篇论文初稿给审阅完。
倒不是说里面的内容,有多深奥。
毕竟,对于弗里德曼来说,胶球实验课题这块,还真不存在太过深奥的东西。
只是这篇论文里,创新的内容实在太多了。
不管是理论方面,还是实验方面,都有绝对的创新性。
可以说,陈舟是全面的创新了胶球实验课题。
因此,弗里德曼看起来,就有些摸不准这些创新的必要性了。
直白点说,就是陈舟论文里的内容,是怎么来的?到底是对是错?
所以,他审阅这篇论文,就多花了两天时间。
对于这些拿不准的东西,他需要亲自验算。
当然,在验算的过程中,弗里德曼也理清了陈舟的思路。
也为陈舟这惊才绝艳的想法,感到赞叹不已。
没办法,弗里德曼不得不赞叹。
在整个论文的审阅过程中,弗里德曼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但凡陈舟有一点方向性的错误,那基本上就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但是,这位年轻人,竟然敏锐的把握住了整条研究的思路。
就仿佛他的物理嗅觉,早已发现终点在哪一般。
从一开始,就直奔最后需要的结果而去。
弗里德曼觉得陈舟拥有一个成为伟大物理学家的敏锐直觉!
收回思绪,弗里德曼缓缓起身,去冲了两杯咖啡。
等克罗斯过来后,他们就能去好好的盘问,哦不,好好的和这位天才物理学家交流了。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随着弗里德曼的声音,克罗斯推开门走了进来。
弗里德曼放下刚冲好的咖啡,笑着说道:“看来我算的时间,还是很准的吗?”
看到自己这位虽不是恩师,却胜似恩师的老人,脸上露出的那由衷的笑意。
克罗斯的心里知道,眼前的老人,正为着陈舟的那篇论文而高兴。
“教授,我已经至少有两年没有喝到您的咖啡了。”克罗斯也短暂的露出了笑容,走到桌子前,端起了弗里德曼亲手冲的咖啡。
弗里德曼示意他道:“喝不习惯可别怪我。”
“不会。”克罗斯知道,弗里德曼这是在吐槽自己第一次喝他冲的咖啡时,差点没吐出来。
那还是许多年前了,弗里德曼酷爱苦咖啡,而且是越苦越好。
恰好克罗斯有事去咨询他,就有幸品尝到了那极品的苦咖啡。
收起回忆,克罗斯喝了一口咖啡,却惊讶的觉得这次咖啡,并不苦,反而有点甜。
弗里德曼注意到克罗斯的表情,他笑着解释道:“爱丽莎不喜欢苦咖啡,但我直到老了才改过来。”
克罗斯闻言,顿时明白过来。
没想到一如老学究般顽固的弗里德曼,竟会为了自己的妻子,改变自己喝咖啡的习惯。
虽然这是到老年时,才改变的。
“你是为了陈舟的那篇论文才来找我的吧?”弗里德曼方向手中的咖啡杯,直接问道。
克罗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全是……”
弗里德曼愣了一下,没待克罗斯说话,他已经猜到了原因。
“是SLAC那边?”
克罗斯惊讶的看了弗里德曼一眼,随即有些气愤的说道:“是的,我本来是计划4号就来这边,并且已经预订了机票的,但是在出门之前,被他们拦住了……”
看着克罗斯的模样,弗里德曼缓缓问道:“他们是打算终止这一课题吗?”
克罗斯犹豫着点了点头:“他们告诉我这些天,始终联系不上您,于是便准备单方面做决定。之所以找到我,是希望得到我的支持,并且希望通过我,来说服您……”
弗里德曼轻声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克罗斯立马回道:“我当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弗里德曼摇了摇头:“你不应该拒绝他们,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做法也没有错……”
克罗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弗里德曼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SLAC不是他的心血吗?
那里的加速器,不是他热爱的宝贝吗?
为什么现在有人要夺走他最爱的宝贝,他却说出了这一的一番话?
似乎知道克罗斯的想法,弗里德曼解释道:“现在的SLAC早已经不是原先的SLAC了,随着世界的发展,米国的发展,SLAC想在旧金山湾区再建造下一代直线对撞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听到弗里德曼的话,克罗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阻止了。
弗里德曼继续说道:“不管以前的SLAC多么辉煌,现在的世界高能粒子的研究中心,在欧洲,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
“他们拥有着世界上最大型的强子对撞机,也拥有远比SLAC要好的多的未来。而SLAC为了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转型了……”
虽然弗里德曼说的话,是世界上,高能物理学界已经普遍接受的事实。
但是,听在克罗斯耳朵中。
他只觉得,这一刻,仿佛是天塌了。
弗里德曼之于SLAC的意义,就像是SLAC的历史一般。
他是第一批SLAC的研究人员,也是SLAC的创建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