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云梗着脖子,死活不掏钱,眼神四处乱飘,盘算着怎么将两人赶出去。瞅准了竖在门边的扁担,快步就冲上前去拿。
结果被旁边一直盯着她举动的秦婉,给拦了个正着,拽着扁担另一头立马给夺了过来。
刚到手的扁担还没捂热,瞬间就被抽走了,王翠云惊得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傻外甥女,力气这般大。
脑中灵光一现,顺势就故作踉跄了两步跌倒在地。
两只手夸张地拍着泥地就嚎开了,扬起了阵阵灰尘:“打死人喽!小姑子带着闺女来打嫂子了哦!快来人啊!救命呐!”
边嚎还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出来两滴眼泪,挂在脸颊上,还没流到下巴就没了,混合着泥灰黏糊糊地沾在脸上,显出了两道泥印子。
秦婉手上还拿着扁担,一脸的目瞪口呆,看向因无计可施开始撒泼的王翠云,这碰瓷碰的,演技说来就来。
不就是飙哭戏吗,谁怕谁啊?
当即秦婉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与王翠云干嚎半天才挤出来几滴泪不同,秦婉的落泪是无声,且凄美的。
秦母不过愣神的功夫,小姑娘白净的脸颊就被泪痕浸湿了。
就连羽扇般卷翘的睫毛上,都挂满了细碎的泪珠,斜斜的晨光照进来,似闪着碎银般晶莹剔透,一时竟让秦莲笑忘了去安抚。
美人即使落泪,也是美的。
更何况这美人,还是村里公认的小可怜儿。
还正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模样,微垂着头默默落泪,精致的小鼻尖都变得通红。
自然是比那干嚎着撒泼耍赖的村妇,更让人心生怜惜。
秦祥礼踏进院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让素来严肃的汉子都为之一愣。
“这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就听到这儿吵吵,二弟妹你又闹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想把爹嚎来你才打算歇火?”
秦祥礼抿唇收回了落在秦婉身上的目光,看了眼不忍直视的二弟妹,随即便皱起了眉,声音里的不悦任谁都听得出来。
两家原本就是一个院子隔开的,这边闹了什么动静,那边听得好好的。
这一大早上的这么一出戏唱起来,不少打算去下地的村民都闻着声音跑来看热闹。
王翠云被训得一抖,对于这个大伯哥她还是有些怵的,简直就跟那个老头子一个样儿。哪想到大伯哥这个点儿了还没下地,往日不是太阳刚冒个尖儿就出门了吗。
嘴里嘀咕了两下,顿时像被捏住了咽喉的鸭子,干嚎的声音戛然而止。缩了缩手脚,到底还是没从地上爬起来。
秦莲笑见这个大哥来了,提着的那颗心也安了些许。王翠云要是真死活不给租子,她除了一张嘴能按照闺女的话说,好像还真没什么用。
想想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话要是有用的话,王翠云也不可能欠她租钱不给。
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秦祥礼说了个清楚,还从怀里拿出了当初两家按了手印的字据。
这字据就是秦祥礼写的,自然是记得的。
更何况,刚刚在隔壁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二弟是个混不吝的,这娶的媳妇也这般的泼皮,真是丢尽了他们秦家的脸面。
望了眼不知何时抬起头的秦婉,小姑娘已经没再落泪了,只是泪痕还挂在脸颊上。那双漂亮的眼睛跟鼻尖一样都哭得泛红,眼眶还盈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秦祥礼面上难得露出安抚的神色,又对秦莲笑点点头,随即便朝着王翠云开口:
“二弟妹,欠小妹的租金你最好赶快还上,刚勇就要准备参加县试了,到时候别因为你在村里这欠债不还的名声,刚勇连童生的资格都取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