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找到了这口被杂草掩盖着的旧矿井,挖开了堆积在井口的泥土,来到井底,计算好方向之后,便开始向前挖起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无人知晓的黑夜里悄悄进行的。
今天晚上,她终于挖通了两口矿井,而且还见到了她奇迹般活着的哥哥。
兄妹俩劫后余生,井底相见,不由得都惊喜万分,热泪盈眶。
范泽天也向汪倩娜简要讲述了自己被困井下的经历,她这才知道他原来是接到她的举报信后从市公安局下来秘密调查事实真相的警察,不由得十分激动。
她握住他的手说:“我多次从办公室电话分机中偷听到于荣宗给秦暴打电话,叫他注意你,对付你。我当时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到矿场来暗中调查事故真相的遇难矿工家属呢。”
范泽天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所以你就一直暗中照顾着我。”
汪倩娜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发红,说:“是呀,我想和你一起调查,可又怕判断失误,弄错了你的身份,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对了,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外面正是黑夜,咱们赶快趁黑夜离开这里吧,要是被秦暴和于荣宗发现了,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对,这儿十分危险,咱们快走吧。”
范泽天说着,带领大家钻过汪倩娜刚刚挖通的洞口,来到旧矿井中,向矿井外面走去。正走到半路上,范泽天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小心!”接着,走在他身体右侧的汪倩娜便向他扑了过来,将他推出一米开外。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把铁锹带着一阵阴风从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劈下,竟将地面劈出一个大洞。
他不禁大吃一惊,若不是汪倩娜及时推开他,他只怕早已被劈成了两半。
再回头一看,只见何振飞正手持铁锹,看着他冷冷发笑。
范泽天怒道:“你、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
何振飞阴谲一笑,说:“老子想要你的狗命!”
范泽天忍不住一怔:“为什么?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何振飞盯着他冷冷地说:“你与我无怨无仇,但却与于老板有过节,所以于老板叫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口矿井。”
范泽天吃了一惊:“你是于荣宗派来的?”
“不错,老子的确是于老板派来的。其实你一到矿场,于老板就已经知道你是从市里来的警察了,所以特意安排我与你住在一起,叫我日夜监视你。你跟范老汉在树林里说话,为什么秦总管会突然出现?秦总管为什么会知道汪倩娜半夜挖矿的事?全是我跟踪你之后告诉他的。本来于老板只想逼你离开矿场,不要插手矿场的事就行了,但后来你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于是于老板便决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矿井下,永绝后患。”
范泽天忽然明白过来:“那我们被困在矿井下,也是他动的手脚了?”
“是的,他在矿井中装了炸药,炸塌了上面的泥土,将你活埋在矿井下。”
“那你不同样也被困在了矿井下?”
“我是于老板特意派来对付你的。他用竹筒装着一条毒蛇让我带下矿井,如果你没死,就要我放出毒蛇咬死你。谁知你他妈命大,被毒蛇咬了一口也没死。”
“你与我们一起被困在井下,我们若死了,你又岂能活着出去?”
何振飞凄然一笑,说:“我原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我患了癌症,已经离死期不远了,于老板答应过我,只要我陪你一起死在矿井下面,他就给我老婆孩子二十万。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说着,他又举起铁锹,向着范泽天的脑袋猛劈过来。
范泽天急忙往旁边一闪,铁锹贴着他的肩膀挥过,衣服被划破,胳膊上现出一道血痕。
汪倩娜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抄起一把铁锹向他扔过去。
范泽天接住铁锹的同时,何振飞的铁锹又快迅地劈了过来。
他没有多想,将手中的铁锹往上一迎,架住了他的铁锹,同时右腿闪电般蹬出。
何振飞被他踢中胸口,向后飞出两三米远,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铁锹也掉落下来。
“打死他!打死他!”
忽然,矿工中有人愤怒地大叫起来。
何振飞吓得脸无血色,头冒冷汗,眼见情况不妙,忽然爬起来掉头就跑,不一会儿便跑出矿井,无影无踪了。
范泽天急忙对大家说:“他出去一定会去找秦暴和于荣宗,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后面有几个身体虚弱的矿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范泽天只好和几个身体较好的矿工背起他们,又怕他们的眼睛受不了光线刺激,把他们的眼睛蒙上,一步一步向着外面走去。
可是等他们走到矿井外,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时,就吃惊得呆住了。只见山下灯光通明,亮如白昼,照得大家眼睛生疼,于荣宗和秦暴已带着几十名彪形大汉堵住了他们下山的必经之路,何振飞正站在于荣宗身后向他们得意地笑着。
“怎么办?”
有人颤着声音惶恐地问。
“跟他们拼了!”
汪虎大吼道。
“等一等,别冲动!”范泽天忙阻止他们,用手朝矿场大门口指了指,“你们看那是什么?”
“是警车!”汪倩娜惊喜地叫起来。
说话之间,已有四五辆警灯闪烁的警车拉着警笛快迅地驶进了矿场,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团团围住了于荣宗和秦暴等人。
一位身材高大目光炯炯的警官向着范泽天走来。
范泽天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局长,是你?”
来的正是市公安局局长张怀山。
张怀山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小范,辛苦你了!”
范泽天激动地问:“局长,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前几天又收到了上次写举报信的那个姑娘写来的信,得知有个叫范泽天的人又在矿场的一次塌方事故中被活埋在井下,我们就知道一定是你出事了。而且很显然,于荣宗一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才对你下毒手。但是他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呢?你的秘密行动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后来我才想起你到这里来时曾跟当地派出所所长蒋大军打过招呼,是不是他向于荣宗泄露了你的身份呢?我们专案组立即对他展开了秘密调查,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于荣宗就是他的小舅子,而且青阳煤矿他也有一些股份。经过连夜突击审讯,蒋大军向我们交代,青阳煤矿塌方事故瞒报是他一手策划、于荣宗一手实施的,刚好我们得到消息说今晚于荣宗在矿场里,所以便立即赶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遭了于荣宗的毒手呢,想不到你小子还活得这么精神!”
范泽天笑了笑,说:“此事一言难尽。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咱们回去再谈吧。我身后的这些矿工兄弟刚刚死里逃生,身体十分虚弱,需要住院治疗。”
张怀山点头说:“好。”
范泽天转身看着汪倩娜,跟她握了握手,说:“汪小姐,多谢你帮忙,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公安局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