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祖上就是读书的,虽然最有出息的一位先祖也只是当过从五品的京官,几代积攒下来,家里算不上大富大贵,也算得上小有余钱,祖宅所在的街道也是梧桐县最好的,与顾家本宅只隔了几户。但顾家败落后,顾老太太新赁的宅子离得就远了,从城西到城东,骡车急行了近两刻钟。
“姑娘,下车吧。”春柳站在车前,轻声唤道。
含珠理了理衣衫,弯腰出去。
顾家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左右栽了两棵枝繁叶茂的樟树,为这座明显有些年头的宅院添了几分风雅。顾老太太身边的忠仆孙嬷嬷已经在门前候着了,瞧见含珠,急切地迎上来,“姑娘可来了,老太太一心盼着你呢。”
在街上不便说话,含珠快步进门,绕过影壁才关切问道:“老太太怎么了?请郎中了吗?”
孙嬷嬷后怕道:“请了,说是中风,幸好缓过来了,以后只要好生休养,应该没有大问题。哎,姑娘没看见,老太太发病时嘴都歪了,夫人急得险些晕过去,老太太也是心有余悸,醒了就派我们请姑娘来。”
含珠念了声菩萨保佑,“幸好只是一场虚惊。”
孙嬷嬷瞥一眼她诚恳的小脸,没有言语。
院子不大,前面拨给顾衡读书待客,老太太娘三个住后院。
顾衡的母亲董氏领着女儿守在床前,听说准儿媳来了,她扭头,眯缝着眼睛看向门口:“含珠来了啊,快过来,老太太想你了。”
声音亲切自然,显然是打心底喜欢含珠的。
含珠心里也暖暖的。她幼年丧母,与顾衡定亲后,董氏待她如亲生女儿,含珠的一手好女红就是受董氏点拨的。只是对上董氏因为看不清楚眯起来的眼睛,含珠又忍不住心酸,顾家在乡下那几年,顾衡年幼要读书,家里全靠董氏接绣活维持生计,日夜操劳,熬坏了眼睛。
“老太太可好些了?”含珠走到董氏身边,轻声问候床上的老人。
顾老太太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来,握住她手道:“好多了好多了,只是在奈何桥走了一趟,回来后就想见见心里挂念的人,子衍过两日才回来,看到你,我也安心很多啊。”
提及未婚夫,含珠不便说话,微红着脸垂下眼帘。
董氏挨得近,瞧见小姑娘脸上的羞涩,满意地笑了,这样知书达理性情温柔的好姑娘,儿子能得这门亲事,真是亡夫在天保佑。
“好了,我有话单独跟含珠说,你们都下去吧。”寒暄了几句,顾老太太开口撵人。
董氏就领着女儿出去了,孙嬷嬷春柳也跟着退了出去。
含珠坐在床边的绣凳上,疑惑地看着老人家。
顾老太太从床里面摸出一张叠起来的帕子,递给她,“打开瞧瞧。”
含珠双手接过,打开帕子,就见里面包了一对儿绿莹莹的祖母绿手镯,通体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