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抿抿唇,拉住弟弟,轻声问他:“姐姐在马车里告诉你的,阿洵都记住了吗?”
阿洵歪头想了想,咧嘴笑了,“记住了!”
含珠脸红了红,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而陈朔早就将姐弟俩来了的消息送进了内室。
她们会来,这都是意料之中的,方氏抹抹眼睛,瞪着外甥嗔怪道:“看看,就因为你不好好爱惜自己,惹了多少人担心。”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程钰穿着中衣靠在床头,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眼睛看着自己身上,没往门口瞧。
他不敢。
不敢看她,怕在她脸上看到同情。她那么善良,一定不会鄙夷他,但她的同情,他更不想要。
时间一点点过去,心跳越来越不受控制,程钰右手悄悄攥紧,恨不得时间在此时停下来,永远都别让他见到她,别这样光明正大地见到她。
含珠却不知道该盼望时间过得快些还是慢些,而没等她选好,人已经到了内室门口,陈朔低头为他们挑开了门帘。
心砰砰地跳,含珠垂眸走了进去,目光扫过守在床侧的周寅夫妻,周文庭与妹妹,甚至床上的锦被,就是没敢看床上的人。
阿洵可没想那么多,颠颠跑到床头,趴在床上笑,“表哥真懒,现在还没起床。”
小家伙并不知道他的表哥受伤了。
程钰左臂尽量不动,抬起右手摸了摸男娃又白又嫩的小脸蛋,“阿洵又长高了。”
左臂虽然缠着纱布,因为穿了中衣,单看外面确实很难看出他受了伤。
阿洵有很多话要告诉表哥,趴在床上一件件念叨了起来,例如黑黑要当娘亲了,重阳姐姐做好吃的菊花糕了,他还去爬山了,清脆稚嫩的童音特别好听。程钰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注意力都在方氏旁边多出来的那袭淡紫长裙上。
含珠本来还发愁如何跟他打招呼的,现在阿洵一句接一句,她就静静听着,趁他注意力都在阿洵身上,她悄悄看他,就见男人瘦削的脸庞苍白,一看就是亏了身子的。
心里一疼,那些羞涩紧张便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趁阿洵说累了,含珠往前面探出半步,鼓起勇气看他的眼睛,“表哥身上的毒都清了吗?伤口还疼吗?”
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的一道温暖阳光,流经他全身各处。
程钰左臂剜了一块儿肉下去,疼得厉害,此时却忘了那疼,看着阿洵回她:“好多了,表妹不用担心。”
他看都不看她,含珠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正好阿洵好奇问表哥怎么了,她就又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