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金蓝不过随口而言。只是很多年后,长宁再回想起今日金蓝的这番话,不禁叹息:果真一语成谶!
长宁出得内侍监的大门,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面黑衣与黑夜几乎融为一色,一双幽幽的眸子冷清得盯着内侍监方向。
冷不丁瞧上那么一眼,还真会吓上那么一跳。
长宁跟元魍没什么交集,她也曾经可怜过这个皇宫中的异类,但她不曾心软,也不会去解救这对她毫无用处的人的命运。
在这宫中,弱肉强食是不变的真理。谁让这四皇子天生非我族类,偏偏还那么弱呢?死了活该!
于是,她经过元魍身边的时候,十分恶意得凑近了小孩的耳朵,轻声道:“瞧!都是你的错!因为你太弱了,所以连累了金蓝,连累了你那跟班太监。你,谁都保护不了!”
长宁说完,挥袖离开。
她没看见背后小孩浑身一个战栗,慢慢才又站稳了身子。再抬头时,清明的眸子已经被暗黑彻底吞没。
长宁那句话就像一条长鞭一样抽在他的心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恨什么,他恨自己,他恨自己如此软弱无能。
深夜,御书房内。
元真阅完厚厚一叠奏章,再抬头瞧瞧窗子上已经结成的那一片片厚厚的冰花,沉声问道:“四皇子还在外头吗?”
胡安恭谨作答:“回陛下,是的。”
“他这是跪了多久了?”
“约是两个时辰了。”
胡安悄悄观量了帝王的神色,心说那初华殿的人还真是各个不让人省心。又想起金蓝塞给他的那一盒金创药,不自觉得就开了口:“要不,陛下还是见一见吧?”说完,就想自抽嘴巴。
这帝王面前最忌讳什么?那就是多嘴!
如果顺了帝王的意,那还好。这万一拂了今上的心,那可是连自己都会一块儿遭嫌弃了。
果然,元真回头,略带深意道:“胡安啊,你跟了朕那么多年,倒是头一回听到你给朕提建议呢。”
胡安顿时跪伏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自己掌嘴!”说着伸手作势就要往自己脸上刮去。
元真挥手:“算了算了,朕也没说什么。你这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内务府总管了,怎么还跟当年一样胆小怕事?”
胡安满脸砌笑:“陛下是真龙天子,是天神下凡,奴才这等凡人自然是见着怕的,恨不得五体投地,永远臣服您的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