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园(1 / 2)

穿过一重重的人群,尹玉卿不顾自己簪落发散,拉上李少源的袖子,急匆匆说道:“不期宝如妹妹今日竟会上台子舞剑,可怜见的,她自幼儿有个侠客梦,今儿可算实现了。

当初也是长安贵女,如今竟沦落到舞剑卖艺,来搏点营生,真真可怜。我手头银子宽裕,不如资助他们夫妻一点,叫宝如妹妹不至过的这样惨,叫满长安城的人耻笑她?”

李少源重又止步。回头,看着尹玉卿。她一张仓白的小脸儿,惴惴不安仰望着他。

他想起来了,他的小姑娘早已嫁人。他寻到她家门上,和李少瑜两个被个泼妇两盆泔水泼了出来。那泼妇还曾说:“我家宝如和明德恩爱着上呢,你们这些长安来的花花公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方勋也曾说,普天之下,除了季明德,无人堪配赵宝如。

李少源于是止步,膛中却又窜起一股怒气来。那季明德果真堪配宝如,怎么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曾经是坐上宾的地方做个伎人,舞剑谋生?

灵光眼儿最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遥遥指着方衡上窜下跳:“爷,爷,您不是整日念叨季大爷治好您腿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要我在长安城里找他吗,您瞧,他就在咱们方少爷的身边。”

李少源怔了一怔,脑中似有电光闪过。秦州姓季的举子,季明德,路上替他治腿的那个人就是季先生,他就是季明德。

那两番曾在里间轰隆隆砸的山响,差点将土地公那座子孙庙拆掉的妇人,季明德家内人,可不就是宝如。

……

原来,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寒夜,她和他曾同宿在一间子孙庙中。

既便信为宝如亲笔所书,信差是赵府忠仆,毒是花剌族的毒虫。在秦州见到方勋之后,方勋也一再称奇,称此等解毒之法闻所未闻,怕是花剌人不外传的解毒之法。

李少源终究不肯相信。他想见一面宝如,只要宝如说不是自己,他就相信下毒之人不是她。

此时遥遥见季明德刮光了胡子,一袭青直裰,清清落落的书生,远无关山之中长髯遮面的匪气,顿时醒悟,宝如使仆投毒,险险害了他的命。于子孙庙中相逢之后,也许终究于心不忍,于是授她丈夫解毒之法,让他来替他治好双腿。

这也就是为什么季明德替他治腿,却又不许他问为什么的原因。

尹玉卿小脸儿苍白,眼儿巴巴的望着,紧拽着他的袖子。李少源在混混泱泱的人群中站了半晌,挥手道:“花朝节罢了,王定疆也死了,回家吧。”

宝如眼巴巴的望着那旗楼,忽而闻到浓郁一阵牡丹香气,回头,便见季明德和方衡两老表站在她身后,一个蓝直裰,一个白锦衣,皆笑的风清和畅。

方衡手中一朵初开未艳的紫斑牡丹,笑着递给宝如,叹道:“本来,我以为今儿夺得这朵国色天香,当众捧给我的宝如妹妹,会是京中第一大奇闻,谁知王定疆那个老太监好死不死,要拿命跟我搏个头彩,终究还是叫他抢了风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宝如接过牡丹,习惯性放在鼻尖嗅了嗅,话似是给方衡说的,其实是个季明德听的:“王定疆王公公死了,恰还死在我舞剑的台子上,这下只怕我脱不了干系,如何是好?”

季明德挽起宝如的手,道:“你手中这把剑连刃都不曾开过,舞剑亦不过花拳绣腿,全然伤不得人,禁军侍卫长尹玉钊全程在侧站着,他会替你做证的。”

宝如还在嗅那牡丹的浓香,斜眉一挑:“你什么时候来的?”

季明德道:“得小衡盛情相邀,我打早晨起便在园内。因为怕冒然扰了你你会羞,所以没敢去找你。”

他确实是早晨跟在宝如身后进的芙蓉园,陪方衡逛园子,做诗,中途抽了一刻钟的时间去杀王定疆。在铁矢穿过王定疆喉咙的那一刻,野狐拆弩,稻生缒城,悄无声息从旗楼出芙蓉园。

而季明德先套一件兵服,躲在旗楼门上,待尹玉钊搜查的人马一到,混在人马中下旗楼,脱衣,扔衣,再入芙蓉园,一气呵成。

就连方衡,也以为季明德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此时芙蓉园的大门已经被封了,太后娘娘的宠宦毙命当场,尹玉钊要疾驰策马入宫,征询过白太后的意思,才敢放人出芙蓉园。

宝如最熟悉这园子,带着方衡和季明德两个,沿曲江池串了一圈,自清凉楼后面仆婢们出入的小夹道爬上去,窄窄的,只容一人上下的小楼梯,上了楼,她使方衡先上,再回头,将季明德堵在楼梯上。

她抑不住喜,也掩不住忧,高着两个台阶,平衡了彼此的身高,玉管似的手指点上季明德的鼻子,眉眼笑的弯弯,一身兵服,像个佻皮的大男孩一般:“野狐和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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