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钊率队匆匆进了延嘉殿,吓了全殿中的人一跳。李少廷喝道:“老钊,你他妈的为何此刻才来,秦王谋/反,要篡位自立,快来护驾。”
尹玉钊咧唇而笑,转身却是冲进了偏殿,一把抓过英王妃绾在手中,叫道:“谁会医术,此刻就出来,否则本侍卫长便要将这整座屋子里所有的女人,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屋子里本就吵吵嚷嚷,一个哭的比一个声响,满屋子的女人若嚎起来,哭声冲破天际。英王妃胖手拢起来便是一个耳光:“好你个死孩子,外面乱成那样,不见你救驾,皇家的饭白养了你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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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路边孩子捡不得,白饭吃成了白眼狼!”
她虽胖,身子雷电一般迅厉,耳光劈哩啪啦的打着,尹玉钊横剑刺过去,她挺起肥油油的脖圈转了两转:“有种你就杀,本王妃倒要看看,你这黑心肝的小子还能坏到什么程度。”
尹玉钊叫她几耳光搧肿了脸,还是身后侍卫一脚将英王妃踢了回去。
英王妃多好的性子,自己爱吃,也惦记着满长安城的贵妇们,今日给这个送筐岭南贡来的荔枝,明儿给那个送个金华贡来的火腿,满长安城的贵妇,最爱的就是英王妃。
惹了她,一众的夫人们不干了。须知好些文臣都死在了外头,妻子还在这儿哭了。大家齐心和力,扒头的扒头,抓脸的抓脸,将尹玉钊所带的十几个禁军侍卫拖进偏殿,连刨带抓。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兵遇着了泼妇,保管给你连裤子都扒掉。
这满屋子的妇人们,谁没有亲手养大过几个皮小子,便他们穿的人模狗样,也是打光屁股时长大的,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小时候叫娘打怕过的记忆瞬时而起,连逃带窜,里面也是乱了套。
外面滴漏一点点流尽,落在滚烫的石阶上,瞬时化作白烟。
忽而,延嘉殿二层的窗户开了,一个年约四旬的宫中姑姑高声道:“王爷,太后娘娘和皇上早都撤到神龙殿了,您在此护着的,是座空殿,奴婢恳求您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
一支长矛飞上去,那姑姑被贯穿,应声而落。
这是那一天,李代瑁如厕时,跪在恭桶旁哀叫的那个姑姑,从生到死,李代瑁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
李代瑁愣住了,他自进了甘露门,还未进延嘉殿,便听有人叫说谋/反,于是挺身挡在了殿前,若非这老宫婢因为多年的一点爱慕之情而戳破天机,他果真要白白死在此处。
李代圣带着内侍们,脚步踏踏,转身便往延嘉殿奔去。
好容易从偏殿的一众妇人堆里爬出来的尹玉钊冠散发乱,蟒袍扯成了几缕,脸上还沾着不知谁的血与头发,拼了命一般,亦往神龙殿追去。
他方才没地方安置宝如,将她安置在了护卫重重的神龙殿中,此时若李代圣先到,抓到宝如,她的小命就要没了。
外面虽闹的厉害,神龙殿外禁军重重把守,安静无比。
白太后和白明玉就站在二楼阁楼的窗户边,乍起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向。
内一进,皇帝李少陵玄衣朱袍,怀里抱着九九八十一珠的旒冠,与他的贴身内侍王朝基一起,盯着张黑漆铺猩红坐垫的玫瑰软榻。
宝如躺在榻上,面色蜡黄,双手捧心,厥过去之后,还未醒过来。
李少陵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耳朵,低声道:“比起走的时候,她的下巴变尖了。”
小时候宝如在延正宫伴他伴的多。李少陵这孩子打小儿胃口不好,别人哄他吃不得饭,唯独宝如哄着,他才肯吃几口。
那时候皆是孩子,李少陵经常取笑她,一张脸圆的像个玉盘,连下巴都没有,如今瘦了,有了尖尖的小下巴,人也长高了不少,瞧着当比他还高。
王朝基轻声的嘘着,示意小皇帝声音小一点,不要叫外面的太后听见他的笑声与说话声。
小皇帝歪了歪嘴,道:“怕什么,有玉钊在,李代瑁兄弟皆会死的。”
王朝基媚声道:“您是皇上,喜怒要不形于色,荣亲王教过多少回,您不该忘的。咱们如今,可全指望着齐国公,尹侍卫长的人,陛下千万勿动。”
说起李代瑁,小皇帝容色顿黯:“二叔待朕,虽寡薄,但也一片赤胆忠心,但愿母后的决策是对的,否则,朕此生便是大魏朝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