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笑嬉嬉扬着头,一脸天真:“就聊天呀,还能做什么。你当时不是为了烧赤炎的王府,劫他的粮仓,放他的奴隶才那么干的嘛。”
季明德依旧在笑:“瞧瞧,咱们卓玛说实话的时候多可爱。”忽而一巴掌就呼了过来,卓玛被打懵了,宝如也被吓了一跳。
“我不在的日子,你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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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捂着脸,他一掌聒的她半个脸颊都痛,抽抽噎噎忘了撒谎:“在王府,老太妃那儿。”
季明德再一巴掌,将她的头从这一头疾速搧到另一头。
宝如怀里抱着个暖炉,心说这人疯了疯了。可她向来最怕的就是季明德发怒,无论他打谁她都怕,一吓,脾气没了,怒气也没了,跟卓玛像两个叫大人打怕的孩子,隔了一张桌子,低眉敛首的坐着。
季明德绾起袖子,在铜盆里哗啦哗啦,撩水洗着手:“卓玛。原本,我是想把义德堂给你的。只要你肯用心经营,十年之后,在这大魏朝中,你将是另一个琳夫人。可你瞧瞧你,钻头弥缝享清闲,好吃懒作,惹事生非。事实证明便将义德堂给你,你也守不住。
跟你霍大爷回秦州吧,跟他家娘子学学,或者你会学到很多东西。须知,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会老,人贵在自救,你得明白这句话,才能逃开软骨病,真正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人。”
卓玛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就叫季明德一把搡出门。这一回,是真的给扔回秦州了。
回过头,季明德笑了两颊深深的酒窝,得意洋洋:“我怎么就早没想过,她能替我解释很多事情。”
他是想解释他和琳夫人的事情。
宝如道:“你这番话,该早对卓玛说的。”
她一直给嫣染,秋瞳说的,也是这样的话。人贵在自救,不能因为是妇人就软骨病,觉得自己必须依靠男人,堂堂正正的站着,堂堂正正的做人。
据此,宝如又觉得也许自己是误解了季明德。毕竟天下间,还是有像李代瑁,赵放这般,在男女之事上清心寡欲,为人正派的正人君子的。
以季明德对待卓玛的方式,他确实是打算像教养妹妹一样教养她,只是卓玛不肯领情罢了。
于宝如来说,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便季明德护送过同罗绮,她也不会怪罪他,她只怕他真的像余飞说的那样,在乌鞘岭的帐篷里和同罗绮有过一夜,那便是无论如何,她都绕不过去的坎儿。
义德堂里外都是人,宝如自然不敢在这儿问那种话,想来想去,还是准备压到晚上再问。
回到荣亲王府后,吃了一只包子,喝了半碗汤,宝如便准备要睡。
她上了床,才一拉枕头,下面滚出个紫檀描金的木盒子来。三寸的长宽,乌油油的,上面镶着金锁扣儿,一掰就开。这是她嫡母段氏的旧物,里面装一对玉手镯,段氏赠给她,她不喜镯子,独喜欢这小匣子,便拿它收集一些小耳丁,小耳环之类的东西。
当然,抄家的时候这东西也被抄走了。显然,这是落到了尹玉钊手中。
宝如闭了闭眼,轻嘘口气,掰开盒子。里面压着一只叠成三角的小包儿,再下面,是一张巴掌大的宣纸,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牵机。
宝如一把将纸揉了,小心拆开纸包,里面白色晶晶亮的粉沫。
牵机是剧/毒,无色无味,融茶融水,要人命不过呼吸之间。
尹玉钊显然眼线不止一人,知道她去过义德堂,还知道她和季明德正在气头上,若她叫怒气冲昏头脑,今夜就该一包牵机下进茶里,把季明德给毒死的。
宝如只将盒子留下,起身把那张小宣纸撕成碎沫,又将那包牵机藏来藏去,藏进了妆台下的妆奁中,再锁了起来,这才喊道:“秋瞳。”
秋瞳满院子的乱窜着,不知道在找啥,宝如一叫,她昏头昏脑的进来了。
“二少奶奶,咱的西拉不见了。”秋瞳气急败坏,还各处的搜罗着。
恰正月,也到西拉该发/情的时候了,整夜整夜咩咩儿的叫/春,宝如倒不在意:“随它去吧,不定过两天,给咱怀一窝子了,我问你,今儿可有外人来过咱们院子?”
秋瞳略索着:“唯有世子妃那院的绯心来过,说是给您送水仙,奴婢让她搁在书房,与她聊了会子,她便走了。”
那绯心是尹玉卿在齐国府时的老人,显然,尹玉钊在这府中的眼线,就是那丫头。
宝如道:“罢了,我知道了,你且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