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2 / 2)

杨氏无比的骄傲,但这孩子是除了她,连宝如抱着她都不放心的,微扭了扭胳膊道:“王爷,您有话就在这儿说吧,奴婢替您抱着孩子,这孩子他只认我,不认别人。”

小修齐咧着嘴儿,红红的牙胎不停上下磕着,伊伊呀呀,在杨氏怀中乱舞着两只小手。

杨氏抱着个孩子,大剌剌的就进了李代瑁的书房,这是打算抱着孩子给李代瑁看看就走,打定主意不松手了。

要说宝如都从她手里抢不到孩子,李代瑁跟着转了几个圈儿,乍着一双手,几番的笑,就从杨氏手中接不到孩子。

他的耐心自此也就用完了。

“朱武,把下人全清出去。”李代瑁语调威严,只待出口,海棠馆的两个奶妈先就怕了,拽了拽杨氏的袖子道:“杨妈妈,把孩子留下,咱们走呗。”

杨氏望着自家宝贝似的大孙子,再看一眼李代瑁,老王爷负手站在屏风前,冷冷盯着她,一脸嫌弃和掩不住的鄙夷。

杨氏倒是有一点,见好就收。心有不甘将修齐放在屏风前正中间的阔榻上,道:“若尿了,或者孩子哭了,王爷记得叫奴婢一声,这孩子哭起来,也就老奴才能哄乖他。”

众目睽睽之下,李代瑁忽而一笑,双手自掖下将小修齐抱了起来,垫着他的屁股抖了两抖,再回头,对着朱武时,依旧是冷眉肃脸:“去,把少源给本王叫进来。”

杨氏依依不舍的望着在爷爷怀里撒欢儿的小修齐,心说这老王爷可真会抱孩子,比明德强多了,明德至今,还未这般抱过修齐呢。

未几,李少源进来了。

眼瞧着自来不苟言笑的老爹怀里抱着个孩子,小修齐正在往他肩上吐奶,他那么爱洁的一个人,似乎也不觉得脏,手里一只拨郎鼓儿,也不知打哪来的,摇的很在行。李少源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轻轻叫了声爹。

李代瑁将孩子放到了榻上,指着旁边交椅道:“坐。”

小修齐如今是满府中的开心果儿,圆圆的小脑袋,手里抱着只波浪鼓儿,嘴里正在往外吐泡泡儿,猫儿念经一般,嘴里唔啦唔啦个不停。

全然不知道有个皇帝叔叔三请四请,要请他去当太子,而他爷爷万般阻挠,正在坏他的好事情。

李代瑁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望着孩子笑出深深的酒窝来,问李少源:“明德呢?”

李少源道:“大约还在四处找尹玉钊。”

李代瑁道:“为父与他一般忧心。尹玉钊在朝多少年的经营积累,就那么失踪了,如今皇上大多数的决断,以我的预见,还是出自于尹玉钊。那厮这一手玩的好,隐于幕后,操纵群臣的言论,偏偏他当初杀尹继业有功,在朝臣中具有很高的威望,此人一日不除,为父亦是一日难安心。”

李少源笑了笑,见孩子要啃那拨郎鼓,轻轻从他手中摘了过来,欠腰逗着孩子。这小家伙生的很像宝如,他印象中见宝如第一面,宝如的样子,就是面前这孩子的样子。

那年他四岁,瞧着宝如两只圆蒙蒙的眼晴格外好玩,下意识说,像个宝贝。于是,宝如就有了如今的名字。

李代瑁道:“当初要灭赵放一府时,为父也曾犹疑过,想着要不要想个办法让少陵崩了,然后让你上,那时候,有赵放一派的支持,你会是个贤帝,宝如也会是个贤后。”

但他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辅佐李少陵。于是,儿子本该美满的婚事就那么错过,瘫痪一年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和尹玉卿成了一对怨偶。

李少源手中的拨浪鼓停在半空,久久不动。

他是虔心诚意,想和尹玉卿做夫妻的,尹玉卿也在努力改自己的坏毛病,但拿个通俗些的比喻来说,夫妻之间,尹玉卿便像一根针,永远刺的他无法和她好好相处。

李代瑁又道:“皇位的归属为父并不担心,总在你和明德里面,明德有野心,你有德性,爹一个都舍不得,但若你想上,为父会帮你。”

……

“玉卿如今在齐国府,今夜会有一场大火,她会葬身火海。”

李少源那只手剧烈的抖着。

李代瑁这意思,是想杀了尹玉卿,再让他做皇帝,还替他除去因为一夜错欢,他就不得不背负上责任的妻子。

从满月时开始,他就眼瞅着长大的宝如,那怕因为其身份而做不得皇后,也可以做妃子,皇帝毕竟可以三宫六院的。

他有过尹玉卿,宝如有过季明德。他们再不是单纯美好的少年男女,但历尽沧桑,他能包容她,她想必也能包容他。

多么奢侈而又缥渺的假想,但万一能成呢,万一成了呢?

李少源眼眶微红了红,结舌半天,将拨浪鼓插回了小修齐的手里。

“那场大火,能过几天再燃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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