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矢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见到墨锦的。
“墨小姐,府外有人找。”秦宁府上的侍女恭敬有礼的请示道。
墨矢这时正陪着夏瑜懒懒的坐着晒太阳,闻言不禁觉得有些惊讶,这段时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在承安城秦宁府邸中,人生地不熟,更别谈什么故人了,偶尔从京城来的信件也是直接到她手里,不让第二个人知道的,那么这会儿来找她的人会是谁?
而当她看到门外头站着的人,他挺拔宽厚的身姿,坚毅得犹如刀削的五官,他仅是站在那里,却好似是一座高山那般安稳不动,这般如“刚”一般的男子,在这女尊的世界中绝对是独一无二,再无人能出其左右了。过往路人都用着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他,而他却一点也不为所动,不在意,不去在意。
“大哥……”墨矢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一双眼定格在门边那人身上便再也挪不开,她的大脑一瞬间变成了空白,激动、喜悦、庆幸……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蓬勃而出的雾气,迷蒙了一双眼。
跌跌撞撞的,就如同儿时学步那般,她跑向墨锦,跑向那个永远用包容的目光看着她的兄长,跑向那个温暖宽厚的胸怀,真的很开心,还能再见到总是挂念着的兄长,真的很庆幸,上一世的遗憾没有在这世重蹈覆辙。
墨锦冷凝坚毅的目光在见到墨矢的时候便化作了一片温和,看见她像头小犊子一般的朝他奔来,脸上的表情一如小时候跌了跤后的委屈,他张开双手,朗声笑着接住了飞奔而来的身影,那纤细柔软的感觉太像多年之前他抱着小小的墨矢,坐在藤椅上,耐心的教她认得了一个个字,听她软软糯糯的一声声喊着哥哥。他的妹妹,哪怕长大了,成亲了,生子了,也还是他的妹妹,也还是他永远长不大的墨墨。
“墨墨。”墨锦唤着墨矢的小名,失笑的看她死劲的往他怀里蹭,一颗脑袋摇摇晃晃的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按上去揉了揉,“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撒娇呢,让人看了笑话。”
墨矢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声音却恶狠狠的,盯着墨锦的模样仿佛对方不是自己的嫡亲大哥,而是有着生死之仇的敌人,“大哥你还好意思责怪妹妹?!留书出走?啊,好样的,参军?哦,棒极了!那怎么现在想到了你还有个妹妹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要了,不要我了,不要母亲了,不要墨家了,死了个心眼儿的钻……”
墨锦看着哽咽得说不出话的墨矢,眼里盛满了愧疚和心疼,他像小时候一样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墨墨乖,不哭不哭,是大哥错了,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一定不会了,不哭了好不好?”
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光天化日之下这副模样不太好看,墨矢闷声不吭的跟墨锦犟了一会儿,便兴冲冲的迎着人进了内院,中途遇上了大忙人秦宁,少不了一番介绍,秦宁是有涵养的人,出去刚开始一闪而过的讶异之后,她对墨锦的态度并未有半丝不妥,彬彬有礼的模样很能博得人好感。
路上,墨矢走在墨锦身侧,总是鬼头鬼脑的偷瞄他,直把墨锦看得哭笑不得,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门儿,道:“鬼丫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哥哥我还能骗你不成。”
墨矢捂着脑门咧嘴一笑,说:“嘿嘿,大哥看上去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尤其是这身姿风度简直判若两人,想必在漠北过得很不错吧?之前……妹妹可担心着呢!”
“嗯,漠北虽荒凉,但天高地广,宽阔无边,人与荒漠相比,实在渺小,我那一点点的事儿又算的了什么。”墨锦说着这话,本就比寻常男子更显犀利的脸上所展现出的是令所有女人想要顶礼膜拜的俊美,当然,是在正常男欢女爱的世界里。
“那,不走了吧?”墨矢有些紧张的仰视着墨锦的眼睛,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一种希望,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如果说夏瑜是她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墨锦就是她想要依靠的人,他宽厚的肩膀永远都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是她永不背弃的避风港。
墨锦闻言轻笑道:“都快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以后可怎么照顾妹夫和小墨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