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您可千万别再往下说了。
在医馆里歇了一个时辰,祝云璟终于服下了第一碗安胎药,他喝着药,却像是嚼贺怀翎的血肉,好在腹痛终于减轻了一些,让他多少好过了点。
王九细细将大夫的叮嘱记下,再三道谢后留下丰厚诊金,拿上药扶着祝云璟出了医馆的门,上车离开。
途径繁华的街市,车外的王九小声问祝云璟:“少爷,前头就是名满京城的致香斋,做点心是一绝,您这段时日都没什么胃口,方才又喝了苦药,不若奴婢去买些点心给您甜甜嘴?”
点心铺子里飘出的甜香味道隔了半条街都能闻到,喝过了药这会儿祝云璟确实有了些精神,便答应了下来:“你靠边停了车,孤和你一起去。”
进到点心铺里转了一圈,祝云璟的心情好了少许,在掌柜的推荐下打包了好几样点心,叫王九提上。
他们从点心铺子里出来,街对面有一群孩童正在玩闹,天真笑语不断,祝云璟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微微一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王九舔了舔干燥的唇,小声安慰祝云璟:“其实殿下您真有了个小殿下也不错,那可是天底下头一份的金贵……”
可不是金贵嘛,皇太子自个肚子里蹦出来的,以后哪个女人生的能比得上。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祝云璟周身温度骤然降下,当即闭了嘴,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子,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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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璟冷冷看着街对面的那群孩童,俱是污脏不堪,好几个脸上还挂着鼻涕水,看着就讨嫌,小孩子有什么好,叽叽呱呱就知道闹腾,再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这个,顿时更郁怅了。金贵……即便真生出来了,又能有多金贵,他能告诉旁人那是他亲自生的吗?顶天了也只能说是他宫里的某个宫女子所出,生母难产暴毙了,如此一来,又有何金贵可言。
王九扶着心情似乎又低落了不少的祝云璟上车,没有注意到那群孩童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路中央来玩爆竹,噼里啪啦的爆竹炸响,有顽皮的小子随手一扔,点燃了的爆竹正扔在拉车的马蹄边上。
那马猝不及防地受了惊,一声嘶吼,竟是撒腿就向前狂奔而去。祝云璟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车辕,尚未站稳,疯马疾驰而出时他亦毫无准备,向后跌去,王九更是惊了一跳,伸手去扶,自是没扶住。眼见着祝云璟就要从车上跌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影从身后跃上来,一手勾住了祝云璟的腰,牢牢将之护在怀里,一个回身,带着祝云璟一起稳稳落了地。
祝云璟惊魂未定,黑纱在混乱中被风吹起,一双慌乱惊恐的眸子正对上面前贺怀翎镇定沉稳的双目。
祝云璟顿时就噎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忘了反应,直到贺怀翎松开还横在他腰间的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垂首恭敬地说了一句:“殿下当心。”
再之后,贺怀翎三两步追上那正发疯乱窜的马,跃身而上将马控制住,拉了回来,将自己的坐骑换给祝云璟,帮他套上车,提醒他:“殿下用臣的马吧。”
王九已经吓得腿软跪倒在了地上,今日他们是微服出宫,连个侍卫都没带,要是祝云璟方才出了什么事,他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神思回笼之后祝云璟的肚子又开始疼了,许是刚才受了惊吓,这次竟是疼得格外厉害,叫他几乎站不住。王九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扶祝云璟,贺怀翎已经先一步将人揽住了,见他这般不由拧眉:“殿下可有不适?”
祝云璟被他抱着浑身不自在,面沉如水,低呵道:“放手!”
须臾之后却听抱着自己的人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得让祝云璟几乎以为那是他的错觉,贺怀翎松开了他,退开身,又是一脸恭敬。
“殿下面色苍白,似有不适,不该随意出宫的,且连个护卫都不带,未免太过胆大了些。”
贺怀翎的语气似提醒又似责备,他今日休沐,出门办点事,不曾想会在回程途中遇上只带了个内侍出来晃悠的皇太子,还顺手又救了他一次。
祝云璟心中恼恨,恨不能一刀捅死面前这个幸灾乐祸的混账东西,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变成今日这般!连看诊都只敢带着王九偷偷摸摸地出宫来找民间大夫,全拜贺怀翎所赐!
“多谢侯爷关怀,侯爷还是惦记自个吧。”祝云璟冷笑一声,不愿再多说。一来好歹刚才对方救了自己他总不能当街发难,再者他这会儿实在不舒服得很,也没力气再跟贺怀翎在这掰扯。
祝云璟转身示意王九扶自己上车,哪知刚抬起脚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差点再次跌去,贺怀翎在他身后又虚虚扶了他一把,小声与他提议:“殿下不舒服不如找个地方先坐会儿,休息好了再回宫,臣请殿下喝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