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卯时,祝云璟才起身正在洗漱,总兵府便来了人,听闻儿子不见了,祝云璟瞬间白了脸,一脚踹开那慌慌张张来禀报的下人,急匆匆地出门下了楼,翻身上马,纵马疾驰而去。
不用半个时辰便回了府,祝云璟跳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门,贺怀翎比他早一步回来,正神色凝重地审问着府中下人。府里头的人都被叫来了前院,昨夜负责值夜照顾元宝的两个嬷嬷一个和元宝一起不见了,另一个正哽咽着述说事情的经过。
昨夜她与另一个邓嬷嬷一块值夜,起初并未察觉有任何异常,后半夜她有些困了,又见小少爷睡得香,便跟那邓嬷嬷说了声,让她盯着小少爷自己则打起了盹,哪知道再醒来就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了人,孩子也不见了。
而负责看门的家丁则说,寅时时有粪车从侧门将恭桶送了出去,只怕孩子便是那个时候被带出去的。
祝云璟焦急问贺怀翎:“为何会出这种事?你从京里带来的人也会有问题吗?”
贺怀翎的神色更严峻了一些,问其他人:“你们近日可有发现那邓嬷嬷有何异样?”
下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所以然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她脸上的粉似乎抹得比之前多了些,旁的人原本都没当回事。
正在这时镇上守备来报,说是在几条街外的一个被大石封了的枯井里发现了具尸体,应当就是那失踪了的邓嬷嬷,但是看那尸体腐烂程度,死了怕是少说有十余天了。
闻言贺怀翎的眉头狠狠一拧:“最近镇上是否有可疑之人出没?”
那守备犹豫道:“……应当没有。”
这个镇子上住的多是这边关军军官的家眷,连过路的商队都不从这里走,很少有外来之人,更别提那前任的钱总兵被刺杀之后,镇子上的守军比从前更多。谁都没想到这总兵府的嬷嬷竟会悄无声息被人杀了,若非今日出了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
一众下人个个惊慌失措,这邓嬷嬷已经死了这么多天了,那这十余日与他们在一块的是什么?
还是府中管事先反应过来,说道:“十天之前,邓嬷嬷确实出了趟门去街上买东西,但约莫个把时辰后就回来了。”
祝云璟急道:“定是有歹人将她杀了又易容成她的模样,混进了府中来抱走了元宝!”
贺怀翎的浓眉蹙得更紧了些:“易容术并不简单,会的人本就不多,且我所知道的本事最厉害的也只能做到有七分像。”
他自己留在身边用的一个手艺好的还是机缘巧合才从夷人那里寻来的,上回他扮成那姓李的商人混进曾家的酒宴,是因为那李姓商人刚到扈阳城认识他的人不多且满脸络腮胡子,才勉强蒙混过关,要扮作元宝的奶嬷嬷进到总兵府来,且这么多天都不被任何人察觉,怕是至少得扮得有九分相像才有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那钱总兵能在府中被暗杀,元宝被人偷走又有什么不可能?!”祝云璟狠狠咬住了牙根,“陈博!一定是他!昨日他才被抓到把柄,夜里元宝就被偷了!定是他做的!我这就去找他!”
祝云璟怒气冲冲就要往外闯,被贺怀翎拦了住:“你冷静一点,你没有任何证据,去找他能有什么用?”
“我冷静不了!”祝云璟红了眼睛,“元宝若真在他手里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没有证据就没有证据!你直接带兵去他府上搜便是了!元宝都丢了你还要投鼠忌器吗?!”
贺怀翎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顿了顿,沉下了声音:“好。”
陈博的府邸离总兵府不远,他三年前调任到茕关,家眷也跟随了过来,妻子是个二品封疆大吏的女儿,他算是攀了高枝,不然也不能升迁得这么快。
贺怀翎带了几百兵马过来,将陈府团团围住,陈博走了出来,面色冷静嘴角还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悠悠道:“将军昨日说让我先回府避嫌,等事情查清楚再说,今日却带人来围住了我的府邸,这又是何意?”
贺怀翎沉下目光,昨日他该直接把人押下的。也怪那丁副总冲动了些,抓获的商队车上确实有朝廷明令禁止卖给夷人的货物,却并没有搜找到铁器,如此即便将人拿下也定不了多大的罪,但丁洋因为钱总兵之死着急想找这陈博的麻烦,撬开了那些商人的嘴之后便立刻带了人去质问陈博,这便打草惊蛇了。只凭那些商人的一面之词,陈博自然不会认他有从中给予过方便,贺怀翎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令他回府上暂时避嫌,却没想到会出今日之事,早知如此,他就该像丁洋说的那般,不管那么多先将人扣下了再说。
不等贺怀翎开口,祝云璟直接抽出了他别在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向陈博,冷声道:“把我儿子交出来!”
陈博笑了笑,并无半点惧色:“夫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您几时有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