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场恶作剧,婚礼现场的气氛整个开始热闹起来。
之后真正的新娘出场。
孟屿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钟子涵吓出了阴影,揭开新娘团扇的时候,手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幸好眼前这个是真的雪竹。
之后的流程都很顺利,因为新郎的家庭条件比较特殊,所以给长辈递茶这一个流程就只有新娘的父母上台。
台下的宾客小心翼翼交谈着。
孟屿宁并不介意,反倒是坐在上首的裴连弈拿起话筒说了一大堆。
“新郎和我女儿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们能走到一起,我和我老婆都特别开心。我和燕萍从小就把宁宁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他父亲去世之前,我们甚至还跟他父亲开过玩笑,说这么好的儿子,不如卖给我们当儿子改姓裴好了,结果被宁宁的父亲一顿臭骂,现在我要谢谢我的女儿小竹,谢谢她替我和她妈妈完成了这个梦想,从今天开始,我们是小竹的父母,也是宁宁的父母。”
台下一阵掌声。
雪竹偷偷拽了拽孟屿宁的长袖,笑着说:“哥,你有爸爸妈妈了。”
孟屿宁不知道在想什么,恍了好久的神,等回答她的时候,清冽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颤抖:“嗯。”
他真的有家了。
一个完整的家。
有妻子,有父母,将来还会有孩子。
之后新郎新娘给父母敬茶,裴连弈夫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对新婚夫妇,不知怎么,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突然泛起酸意来。
好像一闭眼,面前的还是六岁的小竹和十二岁的宁宁。
他们牵着手一起去上学。
然后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孩童的模样,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以后会幸福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宋燕萍最忍不住,先捂嘴小声啜泣起来。
裴连弈重重叹了口气,压抑住从喉间涌出的哭泣。
雪竹本来高高兴兴,突然看爸爸妈妈哭起来,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虽然以后还能在一起,虽然以后还能为他们尽孝,可她再也不是那个能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了,小时候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竞相涌上心头,她意识到长大真的是一件不断和过去告别的事。
父母喝完茶,让新婚夫妇起身。
雪竹突然重重将头低下去,认认真真对他们鞠了一躬。
千年传承的跪拜礼早已在近代废除,儿女不再必要跪拜父母,雪竹从小接受现代教育,后来又去境外读书,其实很明白这点。
可是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想用这一个礼仪来感谢爸爸妈妈对她的养育和教导。
裴连弈再也忍不住,扶起雪竹,轻轻抚上女儿的脸,极其轻柔宠爱地对她喃喃:“爸爸最爱的小竹,爸爸真的舍不得你结婚,以后一定要和宁宁好好地过日子。”
雪竹重重点头。
裴连弈看向孟屿宁,语气郑重地问他:“宁宁,你能答应我从此代替我爱她一辈子吗?”
孟屿宁看了眼还在哭的雪竹,摇了摇头:“我不会代替您爱她,因为对每个女孩来说,父亲的爱是永远无法代替的。”
裴连弈愣住。
孟屿宁轻笑,缓声说:“我会以丈夫的身份,永远爱她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完美的回答,再万般不舍,裴连弈还是笑着将小竹的手递给了男人。
刚刚还在哭,这会儿他们又都笑了起来。
原来忧伤也可以幸福到让人眼红心塞却笑起来。
原来幸福也可以忧伤到让人心潮澎湃却泪流满面。
后来雪竹的爷爷裴清成上台说话,老人家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由老伴推上台。
因为当了几十年的老师,所以声音依旧低沉清晰。
“他们结婚前,小竹和宁宁都来问过我,今后两个人过日子,要怎么样经营这段婚姻才能像我和他们奶奶这样,相互扶持着过一辈子,”老人家笑着说,“我看到今天来的有很多年轻人,就把这句话再分享一下。”
“这段话是我前几年从书上看来的,爱上一个人就像搬进一座房子,一开始你会爱上这座房子里的一切东西,陶醉于拥有它的每一个清晨,但经年累月,房子的外墙开始陈旧,木板七翘八裂,你会因为它本该完美的不完美而渐渐不再那么爱它。可是你没有选择搬家,你渐渐包容了这座房子里所有的破绽和瑕疵,因为房子对你来说已经不再是房子,而是家。”
“等你们老了就知道了,不会再令人面红心跳的爱情也同样是美好的,因为你的爱人已经不再是爱人,而是你的家人。”
如何过好日子,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反正人活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活着活着自然就懂了。
这场婚礼被摄影机全程记录了下来。
半夜时分,睡不着的雪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在网上回答过的一个问题。
【你和你暗恋的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比起其他甜蜜的长回答,她当时的回答很言简意赅。
【我曾经喜欢过住在我对门的一个哥哥,他比我大六岁,对我特别好,可是后来我们长大了,就渐渐疏远了】
她翻出那个答案。
有两千多个赞,还有一百多条评论,有的人评论说跟她有相同经历,有的人抱抱她,说长大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有的人鼓励她试试去联系那个哥哥。
这个回答已经好多好多年,雪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完成这个回答。
于是她将这条回答补充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