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忆淡然地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阴易封,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用看到他。
避他,她觉得与避阴辰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阴辰魄的可怕与骇人,是只争对于世人的。而她,却被摒除在外了。做他的王妃一年有八个月。她鲜少见到世人盛传的冷漠寡情,感受到的,却是他那不为人知的温情一面。他疼她,他怜她,他惜她。过多的宠溺,竟给她憧憬般的梦幻。可当明了他对凌化仙的情时,也一并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之深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他心里住着另一个人,却依旧如飞蛾般扑向那熊熊燃烧的烈火,甘愿无悔。至死不渝的心,是什么使得她坚定的信念动摇了呢?轻晃脑,熏忆努力地使自己晃掉那摧残自己心智的一幕。既然过去了,那么,何必将那一幕牢牢记挂心头……忘了吧……忘了……
至于阴易封,这个男人,这个辰凌国的帝王,光看外表便足以使人震撼。冷硬的手腕与铁血的政策并驾齐驱,朝内朝外,颇具威望。只不过不知为何,他的声望与果决的手段,自始至终都不曾超越过阴辰魄。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弟,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然,相对于阴辰魄的冷,熏忆更惧阴易封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阴易封面对她的时候,眼中总会闪现似是而非的情绪。如嗜血般残忍,又如千年玄冰般阴寒。可最终,都被一抹伪装的笑意取代。那笑,始终不曾到达眼底。
她,有做出过不利于他的事吗?没有吧?可为何他会如此呢?她不知道。只是每一次面对他,心里便免不了一阵惊惧。尤其是那一次醉酒,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之后,面对阴易封,总是难免那一股不自然。
“阴易封,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我怎么会在这儿?”随意惯了,既然是他不想让她喊他皇上,那么她便不喊。特意在他的名讳之前冠上那个无与伦比的姓氏,也点明了两人的身份悬殊。这样,也可算作是对他这个帝王的敬畏了吧?
“皇妹不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晚了吗?”阴易封不觉轻哼一记,真是后知后觉的女人,“都已经上了朕的车了,接下去就别大惊小怪了。安心在这里呆着,朕带你回去。”
“去哪儿?”不自觉地问道,熏忆语气中有些急切。他想带她去哪?难道是……
“放心吧,朕还没那么无聊将你带回辰凌国。”阴易封说完还不忘补充,“将皇妹完好无损地送到妹夫的手上,朕还想着妹夫有所表示一番呢。”
果然,身为帝王,每走一步,都是步步为营。无利可图的事,恐怕他是穷其一生,都不会去做的吧。
不过,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说,仅仅想要从棱翊的手上得到些什么吗?熏忆却费解起来了。野心固然谁都有,而且膨胀的程度,绝非一般。可是以阴易封的为人,似乎对此并不太热衷。反倒是阴辰魄,即使当初推辞掉了这个一国之君的宝座,但这些年来朝内朝外查弊征讨,总总的举动,无一不宣告着他的称霸之心。
阴易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单纯地将自己送回去以求索得些什么吗?
不,绝对不会这般简单的。
何况他如今是私下出宫,光出宫也就算了,还是到他国的领土之上。身为帝王,自己的家国都不顾了吗?他就不怕会遇刺吗?
她可不认为他真的非常之闲,真的这般无所谓。
正当熏忆想要开口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飞速前进的马车嘎然而止。由于惯性,熏忆的身子止不住地往前倾。好在阴易封眼明手快,手一带,及时将她稳住,然后直直地揽入自己的怀中。这才使得熏忆幸免遇难。
身处陌生的怀抱,熏忆的面上遍布尴尬的红晕。身子挪动了一下,企图逃离阴易封的触碰。
“你放……”霎时,从车厢之外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声响。惊天动地之势,足以成为暗夜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也成功地阻住了熏忆接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