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轻纱曼舞,一抹纤弱的身影静静地躺于其间,似乎是累极而眠。而站于床畔的黑衣男子,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床上的女子,时而又将目光游移向正替她把脉之人的身上。
良久,两人一前一后而出。经由繁复的地宫弯道,进入一间黑色系的房间。
一坐,一站。
鲜明的对比,异常地突出。
“老夫已经为王爷谨慎处理了鞭痕,相信这最后一剂药下去,王爷面上的伤痕便可彻底清除。”摆弄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之前替女子把脉的老者顾左右而言他。
“风清淋,别故意给本王岔开话题!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地宫之内,七彩琉璃遍布,耀眼万分,照射着那非比寻常的雕饰,也一并照射着那雕龙楠木椅上隐忍怒气的某人。低沉的质问,似有将人生生抽离躯体的趋势。如果那个回话的人敢说出半句令他不满意的话来,恐怕也绝对没有人敢质疑他会如此做。
“王妃之前身中奇毒,又加之以身怀六甲劳累奔波,多日累积的疲惫以千钧之势来袭,直击她的脑部。人脑本身就无法承担过多的负荷,是以经过这一系列的冲撞会出现失忆症状。”耄耋老者,挺身而立。青色的衣衫袭身,竟惹几分儒雅与从容。精锐的眸子闪现一抹犹豫之色,却不卑不亢地应答,“而且,以脉象观之,王妃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也许这才是真正导致王妃失忆的原因所在。”
刺激?在脑中沉默地思索着,阴辰魄猛地闪现熏忆睡梦之中喊的“莫寒”二字。好看的剑眉纠结着,难道,是因为这个?千冥公子寒莫?暗沉着脸,阴辰魄的面上满是复杂。似乎,还有着微微的恼意,或许,还有那小小的……嫉妒?
“可依她如今的举动看来,倒不像是失忆。”倒有点像……阴辰魄无法说出口,也不愿意承认……毕竟,天下间,那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出现。迟疑了片刻,他只是冷着一张俊颜道,“她似乎根本便不曾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对于自己的过去似乎也很清楚。可对于她自己的身份,对于本王,甚至是对于这儿的一切,都过于陌生。”这样,能算是失忆吗?
“王爷无需担忧,请听老夫一言。”恭敬地做了一个揖,白发老者徐徐道来,“老夫曾历览医书,其间有一本名《风吟》,印象尤为深刻。里头记载着一些有关失忆的例子及其诊治方案。以王妃如今的情形看,老夫可以准确地判定王妃得的,是失忆。可能是属于记忆性倒退,或者是选择性失忆,更或者是综合了这两种病症。”
“记忆性倒退……选择性失忆……”鹰隼般的眸呈现复杂,轻声地喃喃自语着,阴辰魄感到一丝不曾有过的无力,“风清淋,你最好给本王说清楚!”强制按捺住心头涌起的那股不安,阴辰魄周身闪现着魄人的狠戾。
风清淋不为阴辰魄的那股强势所动,依旧有条不紊地缓缓言道:“记忆倒退也就是记忆停留在过去某个时间点,至于那个点之后的事,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回复不过来。而‘选择性失忆’,则可以这样理解:假如人遇到一个强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让这人无法接受,那么,潜意识他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也就是所谓的‘选择性失忆’。”
不过,依照王妃目前的情况,恐怕两者,都有些不符啊。偏离常规的失忆,这还是他成为“妙手医圣”之后第一次碰见。还真是罕见中的罕见啊。之前替王妃把脉,总感觉她的身上,有着超乎寻常的脉象。可具体特殊在哪儿,却又说不出。只希望,不要对王爷有什么妨碍才是啊。
低头沉思的阴辰魄面上霎时染上阴霾,深邃的眸紧紧地盯住站在一旁的人,口中的字句,似乎带着极度的不安,一点点地道出:“那按照她如今的情形,属于哪一个失忆?有希望恢复吗?”
其实,若就这样让她忘记一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能够忘记棱翊,忘记她那个早已爱上的男人!永远地留在他的身边。只是……如果真的忘记了,那么她也必然忘记了与他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忘记了……想到这儿,阴辰魄一阵懊恼!不管是令其恢复记忆还是保留现在这个状态,都有着种种的不足。
只是,曾经那段与她相处的时光,真的好怀念呢。
……
“我可以答应你,为了你心里那个极爱的人,我可以努力使自己变强,为她扫清前进的障碍。但是我……”
“后悔了?”
“不!我没有!”急切的声音显示着激动,“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