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需要食物,它们需要占有。我时常在想,上帝是否也有着自己的阴谋,他令世间万物沟通不得,再丢下刀具和牙齿,侧过脸去坐收祈求。
这里已经不是山洞,不是谷顶岩壁,我们没有了地利选择。站在现在这艘大船的甲板上,只是给了人一种伪善的安全,而实际上,比陷入大泥淖还恐怖。
这座原始生态的森林,远非我站在大船上的假想,它就像不眠人的躯体,能及时感觉到蚊虫叮咬,致命的手掌,来得突如其然,令人躲闪不及。
军靴踩着的横木下,震荡出的水波泛起的不再是土黄,大量食人鱼的粉红色鳍尾,像收网出水时的惊慌,拼命搅动起来。砍成半死的鳄鱼,被啄食着朝深水移动。
“嘶嘶,沙沙……簌簌……”这种声音,像交响乐台上的小木棒,指挥着我全身的寒毛,竖起来又伏下。此刻,我不能像伊凉那样,大喊着芦雅持续开枪,抛开击中我的顾虑。
芦雅手中的狙击步枪,又成了交易,她必须得开枪,要么保护我,要么打死我。
我若大喊一声,告诉芦雅毅然开枪,多半会刺激到身后的危险来得更快。此时此刻,我不敢妄然回头,只得慢慢蹲伏,收缩重心紧紧蜷缩。这种身体的暗示,大船上的芦雅和伊凉只要有一人看懂了,我就有机会。
“砰,砰,砰。”又是三枪,我现在的姿势,给了芦雅很大鼓舞。弹壳爆炸声,就像这丫头的心跳,又回复了平稳。假使芦雅击中目标,一定对其造成重伤。
随着“咕咚”一声水响,我想可能是树上的花豹,挨不住枪伤载进水中。伴着肩膀的疼痛,我脖颈开始扭转,慢慢递送眼角,目测身后化解掉的危险。
泥水起伏的晕圈中心,一条粗如树腰的森蚺,正露着十米多长的臃肿躯线,向雨林深处急游。
森蚺黑褐色的油亮脊背上,花纹交错罗叠,碗口大的青、灰、白、黄斑点,如生在朽木上蠕动着的杂色苔藓,从观看者的视觉,直刺激到胃和脊椎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