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肆意大笑的渡轮乘务员,被杜莫凶狠的目光逼得极力后仰,哑然失笑的脸上,涌动着惊恐不安。
这些干枯瘦小的非洲乘客,被饥饿和恐慌压得不断萎缩,杜莫身材本就肥壮高大,此刻站在这群乘客中间,若吸气提胸挺腰板,倒像一头骆驼站在羊群。
别说给海盗强兵的拳头砸一下脑门儿,但见杜莫从人群里冲出来的魁梧身材,足够渡轮乘务员这副欺软怕硬的德行吓半死。
看着猥琐怯懦的家伙,一手按住快要掉落的帽子,一手慌乱摇摆赔不是,杜莫也就平息了怒火。
破旧渡轮的汽笛,发出一声哑碎嘶鸣,船身左右一晃,缓缓离开靠着的码头,朝正面方向的辽阔海洋驶去。
杜莫拖着木箱,走到了我的前面,他仿佛已经踩到了非洲大地、生他养他的热土,难掩鱼儿归水的兴奋。
渡轮的甲板下,是间很大的仓库,乘客三五一群散蹲开来。现在,我不仅可以坐在沉重的木箱上休息,卷了更能躺着睡一会儿。
夜,很快就在海面上降临了,杜莫对我说,如果海上变成了黑夜,离开的那座半岛城市此时也该是黑夜。我笑而不语,他对城市生活多了一份积重,而我内心的牵挂,却随着北上的渡轮拉紧。
子夜时分,渡轮快要接近赤道,几个渡轮乘务员,摘下帽子在甲板上雀跃高呼。杜莫听到上面喧嚷,便出去看了一眼。
一架护航巡逻的飞机,亮着刺目的前灯,随行在翻滚着白色水花的轮尾上空。光线漫射的太厉害,杜莫无法分辨直升机的属国。但那不重要,至少对方不会上船巡查,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