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第二日,纪挽棠在无人打扰的寂静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带着好几大箱子东西回了瑶华宫。
要说人人都想得宠呢,这几大箱子里不乏稀世珍宝,比如蟠螭纹白玉笔筒,这笔筒能塞进去五六个桃子,大的吓人,在宫中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宫外那可能千金难求。
大件壮观,小件则是精细的吓人,有一支被特意放在紫檀木盒中的镶宝石碧玺花簪,上嵌碧玺、珍珠、翡翠,以碧玺为立体芙蓉花,花蕊为细小米珠,花叶为翡翠薄片细雕而成,花蕊为碧玺,花托为点翠,一只蝴蝶停于芙蓉花上,薄如蝉翼。整个花簪使用了雕刻、金累丝、串珠、镶嵌、点翠等多种工艺,一层叠一层,可见其繁杂费时,叫纪挽棠细细看了许久,都没能看过瘾。
还有什么金嵌珠宝点翠盘长式耳环、碧玺珠翠手串、点翠金串珠流苏、金累丝五凤流苏、金嵌珠宝圆花等等精美首饰,叫纪挽棠眼花缭乱。
十数样首饰精美绝伦,但纪挽棠细细欣赏一番后便搁置了,太过华丽,不是她的风格。倒是其中有一块碧玺雕松鼠葡萄佩,一颗颗葡萄呈绛紫色,鲜嫩欲滴,仿佛是真的一般,叫纪挽棠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迟迟不舍放下。
几大箱子东西光是入库就费了一日,经此填充,本来还可怜兮兮的瑶华宫内库瞬间就满了一半,纪挽棠看着堆满东西的半个内库,颇有成就感。
她在瑶华宫内自得其乐,殊不知外头早就因为她沸反盈天。
她实在太过特殊,靖元帝何曾连着两日招幸一人,何曾留嫔妃于圣宸宫过夜,何曾有妃只一夜便得了如此多赏赐,即使是娴妃,也是没有过的。
这话很快便传到了娴妃的耳朵里,虽她心知肚明是有人故意透露,可听到这一次又一次的破例,难免心潮难平。
腹中孩子已满三月,这可能是靖元帝的第一个皇子,是她的众望所归,为此她用尽一切办法修补孱弱的身体,在太医们的照料下,腹中孩子还未显出多少,她便圆润了一圈。
她愿意,可是她又痛苦。
十个月实在是太难熬,如今不过第四月,便有纯月仪横空出世,这才几日,就已经得此殊荣,似乎马上就能越过她。
而她呢,身材走样,性情多变,连一向宠她的表哥都躲着她,叫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吴妹妹近日如何?”娴妃一张向来柔婉的脸布满了阴云,唬的宫女们不敢直视。
大宫女雨竹道:“回娘娘,吴小主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她整日就爱呆在屋里鼓捣那些花花草草,安静得很。”
闻言,娴妃的面色好了些,她思来想去,身边也就吴月媛一人可用,虽说人木讷了些,但若是她进言,想必陛下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虽说主动献人叫她难受,但比起让纯月仪一家独大,还是吴月媛那等逆来顺受的性子好操控些。
之后两日靖元帝又恢复了自己的习性,在圣宸宫中不问世事,一心朝政,后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就怕纪挽棠是那等祸国殃民之人,媚地皇上真就不管不顾。
纪挽棠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休息时间了,那事快乐是快乐,就是太耗体力了,和跑八百米有的一拼。
宫中日子乏味,纪挽棠开头两日还兴冲冲地做些女红消遣,后便吃不消了,开始寻乐子,什么踢毽子,双陆,还“发明”了五子棋,飞行棋。只是好玩归好玩,毕竟是繁规甚严的后宫,宫女们不敢太肆意,她也不能带头玩物丧志。
于是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一位饱读医书的中医。
但此时宫中有两位孕妇,她若是接触什么药材,无论是否有危害,都难辨是非,只好将此事暂且藏于心中,找了些正经事干,首要便是练字,看书,再是绘画、弹琴等。
当然,这些纪挽棠前世是没怎么学过的,她捡了前身的记忆,从头摸索着学,不过两日,字画便都有模有样了——仅在她看来。
眨眼便过了五日,若不是闲暇之余匀春一句“皇上若是来了……”的戏言,纪挽棠差点就要乐得忘了时光,这么一提起,她才恍然,靖元帝竟已有五日没入后宫。
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靖元帝来说应该还算正常,纪挽棠纠结了一下要不要主动送汤,履行一下他给的殊荣。但转念一想,又不是只不来她这里,连有孕的娴妃那处都不去,恐怕是前朝繁忙,再说两人才见过几次面,还没熟络呢,先等等再说。
于是她便把这事抛到脑后,全身心浸入学习,直到两日后,小顺子嘴角藏着遮不住的喜悦来报:“小主,方才皇上从甘泉宫甩袖而去,据说脸色沉沉,很是不悦的样子。”
甘泉宫,娴妃?
她不是怀孕了吗,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疙瘩啊,靖元帝舍得给人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