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一片混乱,杨妃跪在蒲团上,远远看着纯妃潇洒离去的背影,一时竟只有羡慕与敬佩——若是她也有这般勇气该多好。
皇帝此时还在早朝之上,去找人的嬷嬷被苏福安撵了回来,太后一怒之下就这么让后妃们就这么跪着,也不叫起。
惠妃坐在太后身边煽风点火,话里话外皆是纯妃不守规矩,早晚坏了宫规,定要好好严惩一番。
杨妃听到身后有嫔妃在窃窃私语埋怨:“都怪纯妃,她倒好,仗着宠爱不肯请安,顶撞太后,怎么就不想想我们呢,罪还不都是我们来受?”
“就是,我希望皇上此次能好好罚一罚纯妃,免得她气焰更甚,如今敢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往后就能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杨妃皱起眉,不知为何,她听到这样的话十分不适,虽说也有道理,如果不是纯妃,说不定今日她们能少受些罪,可是……可是……
她心中有些难受,比跪着还难受,却说不出在难受什么。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金銮殿守着,待皇帝一下朝,立马叫他过来!”太后冲那嬷嬷瞪眼,嬷嬷赶紧跑了出去。
杨妃咬了咬唇,稳住了晃动的身子——方才差一些,她就想随着纯妃一起走了,可是她没有纯妃这般胆子与底气,纯妃有宠爱,有侍卫,而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半年没仔细见过皇上了。
如今正是个好机会,若是能见到皇上,或许他能想起自己的好,一切又能回到从前。
终于,在她快撑不住时,门外一声“皇上驾到”将她唤醒。
太后在上面恨恨骂了纯妃许久,一听到皇帝来了,眼睛一亮,连忙撑起身子,然而还没等她告状,却见从前那个不怎么说话的杨妃忽的倒在了皇帝脚边,还刻意露出煞白的小脸,一看就是做戏。
“啪!”隋定衍还没去扶她,就听上座的太后拍桌气道,“哪来的狐媚子,哀家还在这呢,就敢当众勾引皇帝!”
“母后,慎言。”隋定衍示意苏福安将她扶起,可还没等他迈步,衣袍却被拽住了,低头看去,杨妃正楚楚可怜看着他,不甚娇弱地喊着:“皇上……”
隋定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此处并不是什么争宠的好地方,太后在上面虎视眈眈,杨妃逾越了。
他俯身托起杨妃,还没等杨妃面上浮现喜意,就见他将自己推入宫女怀中,只吩咐了句:“着人去请太医,送杨妃回宫,好好照看杨妃。”
见后妃们皆跪着,又道:“来人,扶她们起来。”
宫女们在太后的怒视下瑟瑟点头,赶紧将自己主子扶起。
杨妃被搀扶着向外走去,明明是九月的天,不知为何却冷得发抖——方才皇上看她的眼神毫无波动,就仿佛,是在瞧一个陌生人一般,叫她遍体生寒。
“皇帝,”太后忍不住了,“你看看这一个个妃嫔,可有把哀家放在眼里,特别是纯妃,竟敢对哀家身边的嬷嬷动手,她身边的侍卫竟还敢动刀,谁给她的胆子!”
隋定衍坐下,看着太后恼怒叫嚣,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一如既往尖酸刻薄,没有半分为人母的慈爱,他只看一眼便觉得心累:“行了。”他皱眉打断,“纯妃身边是朕的亲卫,若不是有人意欲伤害纯妃,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再者,”隋定衍利目刺向太后,“朕得知的消息可不是如此,母后,您先给朕解释一下,这根针为何会出现在纯妃的蒲团中?”
苏福安打开手中的帕子,里面长针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纪挽棠前脚刚出慈宁宫的门,后脚就去圣宸宫告了状,她可不允许太后倒打一耙,若是要对峙,她的理不比太后少。
苏福安见了纯妃给的针都心中一跳,骂了太后一句,这么长,若是纯妃真的因此受了重伤,皇上生气起来,你一个太后能担待吗?还不是他们这些伺候皇上的人倒霉!
说到此事,太后眼神飘忽了一下,但下一秒便坚定道:“不过是宫里人多杂乱,不小心落进去的罢了,纯妃不是没事吗,她不过是一面之词,皇帝你可别被她蛊惑。”
隋定衍身后慎刑司的人忽的散开,往太后身边那些人走去,太后吓了一跳:“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隋定衍淡淡道:“正如母后所说,一面之词不可信,既然如此,儿子就将事原原本本查透,无论是不小心也好,存心也罢,既然让这般危险的事发生,罪魁祸首定要承受他的过错。”
“不行!”太后拒绝,可慎刑司的人哪会听她的,不一会太后身边就空无一人了,全嚎叫着被拖了下去,太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