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其实要我来说,你这几日为了跑官之事做的事,虽说也是有章法的,但并不能收到奇效。”这一日,郁闷的白芳敏参加了一个朋友召集的小聚会,在一家档次比较高的茶坊中。
白芳敏是知道这个朋友的,这人与他家在一个坊里,年少时在一位先生门下读书。后来白芳敏读书有成,考中了进士。这位朋友读书的天赋则不上不下,便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放弃了,转而从家里拿了本钱做生意。
他如今说不得是大富大贵,但也有些家底了。更重要的是,他做的是骨董生意,很能与一些贵人相交——这样的交情,寻人请办大事是不成的,但要是牵线做掮客,却是刚刚好!所以在骨董生意至于,他也说和很多人事。这个过程中,他不见得能直接获得金钱,但总能收到谢礼、人情之类。
白芳敏知道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也知道他是真的懂行。听他说得这话,连忙道:“赵兄有话请讲,赵兄若肯指点一二,在下也是感激不尽说来不怕赵兄笑话,这两日我也是没头苍蝇一般,为了跑官一事忙乱。”
“说到底,还是我等这样平民子弟没得根基的缘故啊!”
要是有根基,别说眼下的事容易。就是再往前一些,也不至于那样被人顶下来啊。
这姓赵的朋友笑着道:“也就是这一辈罢了,白兄是创业之人,自然‘筚路蓝缕’。等到我几个侄儿读书出仕,那就又是有根基的了白兄其实不用着急,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那些名堂正道的门路咱们够不上,那还有别的路啊!”
说着这姓赵的朋友就道:“吏部如今的主事者,无非是就是周成锦周大人,马春柯马大人这两人,周大人都七十多了,不必说,马大人却只有四十出头,是常在行院里走动的。他最常走动的一个,是撷芳园的大师娘子!”
“而说起这大师娘子,我最熟识不过!常常与她买卖些骨董顽物。你若真有心,我带你去给大师娘子捧场几回,再请大师娘子从中说和,托付马大人你看如何?”
行院里说和事,这在如今是很常见的。很多女乐八面玲珑,能够促成一般人促成不了的事,这都成了她们的立身之本了。而白芳敏之所以没有想到,主要还是他未中进士之前,没有机会亲身接触这种事。而他中进士之后,做的又是地方官,离这就更远了。
此时有朋友这样一‘点拨’,还有什么不懂的!立刻给姓赵的朋友倒茶,以茶代酒道:“一切就都托付赵兄了!”
茶坊小聚之后,赵姓朋友也不拖沓,先带着白芳敏去了撷芳园。白芳敏也多年没有在京城行院里行走过了,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这个时候自然与生客无异!想要见某个女乐的话,得要从楼子里花钱开始。
不过,因为他的官身,也因为赵姓朋友的帮衬,他只消费了两三次,就很顺利地见到了师小怜。
一开始只是喝茶,后面又开酒席,开过酒席之后,赵姓朋友又拿出了一架唐时名家所制的古琴,道:“白兄他自从知道娘子善琴后,便托我寻访一二古时名琴。如今算是不负所托,找到了。常言道,宝剑赠英雄,这把琴正该娘子所有!”
师小怜又不是傻瓜,自然看的出,姓赵的带来的朋友对自己热络归热络,却丝毫没有迷恋之意。眼下这么快就开了酒席,还送上贵重礼物,只能是‘别有所求’。所以当下也没有直接收下礼物,而是笑了笑,道:“礼物奴可不能收官伎馆里的姐妹收礼常有,可都是到了那份上。”
“白相公还不知道奴是什么人,这就送礼,将来后悔了可怎么办?”说话的语气很软糯,让人觉得是个小女子在耍花枪。所以哪怕是被拒绝了,也一点儿不反感。饶是此时没有风月心思的白芳敏,都心情荡了荡。
赵姓朋友也知道师小怜是聪明玲珑人,人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与此同时人家也不贪心——没有说要办什么事之前,她是不会收礼的。而说明了要办什么事,师小怜也会掂量着来。能办才办,而且事后事情真的成了,她才会收好处。
这上面,师小怜的信誉很好,这也是姓赵的敢在白芳敏面前那么信誓旦旦的原因之一。
眼下也是不得不说了,与师小怜又推拉了机会,然后才委婉地说明了来意。